第607章 染血的野獸，折翼的青鳥

　　“呵，終於也進入到了最後的階段了嗎。”
　　平等院的聲音，從人群的後方傳來，不少人聞言，都是面帶疑惑，扭頭看向了這位手臂還纏繞著繃帶的領袖。
　　前者嘴角噙著壹抹笑容，腳步平穩的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他的目光穿過大半個球場，落到了發球線後亞久津的身上，那種熟悉的氣息，他又怎麽會不清楚。
　　“要來了，他的阿賴耶識！”
　　“什麽？！”
　　上衫悠的輕喃，讓神情稍稍有些緊繃的種島為之側目。
　　“亞久津身上的變化，”目光轉向亞久津的種島神色壹凜，隨後臉上再也沒有克制的流露出了震驚的神情，他的嘴巴微微壹張，“不對，這是……”
　　壹縷縷如煙般的黑色氣息從亞久津身上向外擴散，當他引拍擡頭，眾人這才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變化。
　　那令人心顫的青筋已經遍布他的面龐，壹雙淡金色的眼眸好像皺縮成了實質性的金球，令對視著產生壹種無與倫比的心悸之感。
　　轟！
　　壹聲爆響，球拍上的氣浪宛若引爆般擴散出去。
　　這個速度。
　　Q.P眉頭稍緊，筆直的大腿墊步壹踩。
　　踏！
　　霎那間，他的身影化作了壹道黑色的閃電，朝著自己接發壹區的外角位置奔襲而去。
　　網球的速度雖然提升了不止壹個檔次，但是還是逃不過他的感知。
　　砰咚！
　　沈悶的撞擊聲驟然傳到場外的觀眾席，雖然大部分已經追尋不到網球的蹤跡，但是毫無疑問，這壹球Q.P還接到了。
　　只見他的左臂甩動，右手向前保持平衡的壹個虛壓。
　　嗖嗖！
　　激烈的破空聲已經朝著亞久迎面襲來。
　　目無懼色，註意力看起來有些渙散的亞久津壹個橫向閃身。
　　唰唰唰！
　　球場上的身影瞬間就多了起來。
　　每壹個亞久津都帶著肆意狂暴的氣息，每壹球都是毫無保留的進攻姿態。
　　砰！
　　直到網球落地後高速彈飛，Q.P的腳步還是有些僵硬的停留在原地，這壹球不是他不想接，而是無從下手。
　　“15-0！”
　　淡灰色的發色飄蕩，重新站定的亞久津沒有任何的廢話，他只是又從口袋裏面摸出壹顆網球，重新朝著底線走去。
　　“咕嚕~”塞弗裏德輕輕咽了下口水，臉色十分的凝重，“剛剛那是真的？”
　　德國隊其他人不語，他們都有復盤過錄像，賽弗裏德之所以這麽問，恐怕也是有點難以接受壹個初中生就走到了這壹步。
　　最後還是最為沈穩的博格開口道：“是阿修羅神道中很特殊的壹條道路。”
　　“阿賴耶識，又可以說是第八感，意識和身體達到壹種極致的協調……”
　　後面的解釋賽弗裏得已經沒有仔細在聽了，或者說已經沒有那麽重要了，從剛才起開啟最終矜持之光的Q.P已經陷入了全面的劣勢。
　　砰！
　　“30-0！”
　　……
　　砰！
　　“40-0！”
　　……
　　亞久津這壹小局的發球局，幾乎可以說是以壓倒式的方式拿了下來。
　　4-5後，兩邊短暫休息。
　　Q.P在教練席邊拿著壹根毛巾，正輕輕擦拭著自己額頭的汗水，他的目光掃過對面正依靠在椅子上的亞久津，那緊皺的眉梢壹直沒有松弛。
　　阿賴耶識他是知道的，之前平等院和梅達諾雷那場雖然他沒來現場，但是德國隊也拿到了相應了錄像，而如今，這個霓虹隊的體育怪才同樣展現出了這種超越人類極限的能力。
　　“終極對終極嗎，不過……”
　　像是想到了什麽，Q.P那顆冷靜分析的大腦，再次讓他已經開始沸騰的血液稍稍平息了壹些。
　　壹分半後，兩邊再次回到球場。
　　的Q.P輕輕按壓網球的同時，卻註意到球場外不斷想起的噪雜聲音。雖然是在為他加油，但的確已經影響到了他接下來對於網球的判斷。
　　啪！
　　網球收入手中，他擡頭示意裁判。
　　幾秒後，他將全部的註意力放在了亞久津的身上。
　　砰！
　　壹聲脆響，網球消失不見。
　　亞久津無神的眸子壹個轉動，沒有片刻停留的朝左前方移動而去。
　　在他所放慢許多倍的世界裏，網球的落點在這裏！
　　轟！
　　氣浪宛若爆破般從他的球拍中蕩開，扭動旋轉的網球在他的拍網上停留了半秒都不到。
　　直接倒飛而回！
　　呲……
　　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繼續牽動眾人的情緒，Q.P的身影也在這壹次準確的擋在了網球斜飛的軌跡上。
　　先發的優勢，得到了體現。
　　砰！
　　只見他左手拉起壹個小角度，無可阻擋的清輝順著拍影傾瀉而下。
　　“哼！”
　　亞久津壹聲冷哼，似乎早有預料，還未收力的身體完全違背常理的朝著自己相反的方向激射過去。
　　嗡嗡嗡！
　　他身上縷縷黑氣彌漫，明明還未到網球落點的前方，卻在同壹空間中出現了五個進攻姿態完全不相同的身影。
　　“來了。”Q.P心中壹沈，眼睛努力想要捕捉每壹個亞久津的動作。
　　在這種情況下，兩人又回到了最基礎的對決。
　　找到網球，並且打回去！
　　嘭咚！
　　從身邊穿梭過的激蕩的氣浪將他淺色的發梢擡起，Q.P腳下挪動了壹小步，回首掃過那顆已經落地彈出的網球。
　　汗水，已經不知不覺從臉頰處滑落。
　　他發現，自己暫時根本阻擋不了。
　　……
　　砰！
　　“0-30！”
　　……
　　砰！
　　“Game，霓虹隊亞久津仁，5-5！”
　　……
　　砰！
　　“Game，霓虹隊亞久津仁，6-5！”
　　……
　　“太誇張了。”
　　看著比賽已經朝著壹個顛覆想象的方向發展而去，不管是德國隊隊員還是壹眾霓虹隊隊員都感到呼吸急促。
　　兩條媲美異次元三階段極致的道路碰撞，深深刺激到了這壹群性格本就是十分驕傲的人。
　　尤其這其中壹人，還是壹個初中生！
　　“下屆的霓虹隊說不定更強了。”霍普金斯抿了抿嘴嘆道，結果才發現自己因為太集中嘴唇都有些幹燥。
　　壹旁的萊茵哈特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定定的看著球場。
　　幾分鐘後，這壹盤大戰才落幕。
　　裁判眼神銳利的掃過最後那堪堪壓線的印子，擡手朗聲宣布道：“Game，霓虹隊亞久津仁，7-5！”
　　“第壹盤比賽結束，比分1-0！”
　　很快，歡呼如浪潮襲來，讓原本有些燥熱的墨爾本如火壹般。
　　而兩位選手此時，卻根本沒有心思在理會這些。
　　趁著幾分鐘休息的間隙，他們雙雙倚靠在了椅子上。
　　Q.P有些無神的望著頭頂的燈光，他擡起壹只手，這才發現自己握拍的左手正有些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是興奮，還是恐懼……
　　而這邊亞久津身上的汗水則是更多，原本打上發膠的頭發都有好幾縷黏附到了自己的額頭上，並且那猙獰滾動的青筋壹直都沒有停止。
　　亞久津能感受到自己身體的那種撕裂痛感壹直在腦海中盤旋，但是另外壹個堅定的念頭卻又將這壹切死死壓住。
　　“這壹次，沒有人能夠阻擋我！”
　　阿賴耶識，壹條脫離阿修羅神道的極端之路，它所付出的代價遠遠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
　　“第二盤比賽開始，請雙方選手回到球場。”
　　三分鐘後，裁判的聲音再度讓整個球場安靜了下來。
　　球場兩邊，亞久津和Q.P幾乎是同時甩下自己手上的毛巾，他們都很清楚這壹盤會是這場比賽的關鍵。
　　第壹局，Q.P發球。
　　就像是身體的本能，依舊是超高的水準。
　　砰咚壹聲，清輝包裹的網球最後在亞久津的拍網中顯出來痕跡。
　　嗤嗤嗤~
　　他的手腕被壓的有些下沈，不過下壹刻，那緊繃的大腿不容置疑的向前踏出了壹步。
　　“赫！”
　　亞久津發出壹聲有些喘息的低喝，網球如流光，朝對面反手底角落去。
　　面對Q.P的發球局，亞久津的態度也沒有任何動搖。
　　想要在身體上逼迫他防守？
　　不存在的！
　　砰！
　　砰！
　　球場上風雲再起，兩人都沒有半分的退讓，而比分，也在Q.P漸漸適應亞久津的節奏之後呈現壹個交替上升的趨勢。
　　“1-0”
　　“2-0”
　　“1-2”
　　“2-2”
　　在互相都破發了壹小局後，Q.P眼中的光彩變得越發明亮起來。
　　他之前的料想，沒有錯！
　　對面球場地面上，已經出現了不少的水漬，這是亞久津體力開始快速下滑的征兆。
　　意識能夠完美同調身體，但是人的身體總會有極限。
　　在八局高強度的比賽之後，終於讓他抓到了‘野獸’疲憊的時刻。
　　唰啦！
　　Q.P拋球、引拍
　　砰！
　　“15-0！”
　　沒有太多衰減的清輝讓霓虹隊不少人臉色微微壹變。
　　如果亞久津這裏沒有堅持住的話，那麽很可能直接被老練的Q.P將這個口子徹底的撕開，逆轉掉整個比賽。
　　“所以他也很清楚，這盤是關鍵。”平等院聲音有些沙啞，但是看向亞久津的目光卻沒有半分的動搖。
　　沒有人能比他能更了解這種情況下的身體狀態。亞久津對比職業可能還有很多缺少的東西，但是唯獨不少那能跨越極限的意誌。
　　砰！
　　又是壓在邊角線上的壹球。
　　“30-0！”裁判的聲音簡短有力。
　　“看來要到極限了。”加繆輕嘆壹聲，眸子中閃過壹絲可惜之色。
　　德國隊的Q.P察覺阿賴耶識存在端倪的速度太快。而且亞久津也沒有像平等院那般有著第二條道路的加持。
　　砰！
　　又是簡潔卻不失美感的揮拍動作。
　　Q.P重新化身為德國隊那個王牌軍師，將球場的局面牢牢把控在自己的掌握當中。
　　不過這壹球……
　　踏踏踏~
　　滴落的汗水留下壹連串的痕跡，從亞久津身上散溢而出的黑色氣息愈發深沈，在那翻飛的衣服表面，還隱約有壹抹血色沈浮而出。
　　嗖嗖嗖~
　　數量更多的身影，幾乎在同壹時間壹起將彈起的網球鎖死。
　　這壹次是七道……！
　　Q.P的瞳孔收縮了壹下，在他還沒來及排除掉虛假的身影的時候，壹抹帶著別樣氣息的暗沈弧光，從他的右手壹側劃了過去。
　　那弧光，像是切割了空間，只在半空留下了壹條緩緩消散的細長痕跡。
　　“怎麽可能還能繼續增加。”
　　這壹次，就連阿瑪帝斯也難掩心中的震驚。在他看來如果沒有第二種力量支持，是根本做不到這個程度。
　　這支霓虹隊……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了站在備戰席前列的上衫悠的身上，發現對方的臉上正流露出盈盈的笑意。
　　比分15-30！
　　雖然只是搬回來壹球，但是剛剛由Q.P構築的封鎖卻是再壹次被亞久津身上的鋒芒給撕破。
　　噠噠……
　　下意識地輕點了兩下網球，Q.P只感覺自己身上的清輝再也無法克制，轟的壹聲，額前的發絲飄蕩，氣勢全面的爆發了出來。
　　如果不這麽做，他心中失敗的感覺在不斷的擴大。
　　砰！
　　矜持之光的光輝，連同著網球掀起的氣浪，壹起朝著亞久津壓了過去。
　　看到這壹幕，球場壹角的越前南次郎輕輕撇撇嘴。
　　心亂了。
　　完美無缺的天衣光輝，反倒是被這個野蠻的小鬼找到了壹絲破綻。
　　……
　　“所以說……”球場邊上，上衫悠含笑到看著跡部，“當自己壹直認為的理所當然的壹些東西被打破，那麽他就會被後來者重新顛覆。”
　　第二條道路的進展，終究是亞久津走在了前頭。
　　轟！
　　煙塵中，亞久津的身影似乎比之前壹球又要多上壹個，在壹聲巨響後，Q.P這才回頭看向自己身後的墻壁。
　　這壹次，他的腳步沒有挪動分毫。
　　……
　　砰！
　　“3-2！”
　　……
　　砰！
　　“4-2！”
　　砰！
　　“5-2！”
　　“交換場地！”
　　打破僵局的契機來的如此之快，甚至大部分觀眾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們還在沈浸在亞久津後面所展現出來的驚人氣勢當中。
　　“Q.P……”
　　雷特魯滿眼復雜的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孩子。直到此時，對方的眼神依舊平靜的嚇人。
　　不過只有他知道，正是這個閃爍著執著之光的眼神，才會令他當初義無反顧的放下壹切，只為給這個孩子留下壹個機會。
　　原本的Q.P是Quark Puppe（無所謂的人偶），而在那之後，命運在青鳥的蹺蹺板上發生了壹點點微妙的改變，人偶也轉變成了人們口中的Quanlity of perfect（完美品質）。
　　“教練……”Q.P開口，目光定定看著這位撬動他命運的男人，“那次之後，我說過會變得更加強大，會比世界上所有人都要強大。”
　　像是訴說著自己的某種信念，他單手夾著球拍，再次踏上球場。
　　展翅的青鳥，再度對上已經滿是傷痕的野獸。
　　兩邊都有各種的承諾，以及……不想輸的理由！
　　砰！
　　壹聲球響，比賽再度打響。
　　不過從這壹局開始，所有人又發現了Q.P新的戰術打法。
　　他把自己的位置拉到底線之外，雙目如鷹隼般緊盯著亞久津的動作，無視了汗水，也無視身體上的疲勞。
　　“這種防守姿態……”跡部看到眼前壹幕有些愕然。這正是他最喜歡的英式耐力流打法的壹種。
　　“放下了榮耀，也要保住勝利嗎？”
　　壹旁的不二默默垂眸，似乎有些明白了對方要這麽做的原因。
　　而在球場上，亞久津可沒有理會那麽多，他現在唯壹的念頭，就是拿下這壹場比賽。
　　這是他給自己定下的壹個起點。
　　想要與更強的人交手，他又怎麽能連面前之人都跨越不過去。
　　砰！
　　砰！
　　底線的來回拉鋸，又壹次變成了比賽的主旋律。亞久津壓抑著心中的那股怒氣，在第三次爆發的時候，就明白了Q.P這樣做的原因。
　　踏踏踏。
　　密集的腳步聲起，那壹球在球場外被Q.P截擊了下來。
　　嗖！
　　清輝盈盈壹散，網球的速度並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
　　亞久津目光壹凝，身體朝著感知到軌跡橫跨而去，然而就在他身體剛想再次爆發，壹股由內而外的痛楚幾乎席卷他的全身。
　　哼……
　　壹聲悶哼，空間中的身影壹散，網球只是被他簡單的抽送了回去。
　　機會。
　　Q.P沒有任何的猶豫，帶出壹道令人眼花的殘影，就從自己半場的底線外朝著中場奔赴而去。
　　這壹次，似乎真的是他壹直要等的那個契機。
　　唰！
　　他的球拍在半空劃動壹抽。
　　砰！
　　壹記瞄準前場邊線的平擊球，轟然落下。
　　“15-30！”
　　得分之後，Q.P喘息了壹口，當他目光掃到對面地面上留下的血跡後，心中頓時壹凜。
　　那是由亞久津網面鞋滲透出來的。
　　“阿仁他……”
　　看臺上了兩個女人眼中既是心疼又是震撼。這還是他們第壹次看到了亞久津為了壹件事情做到這種程度。
　　現場的氣氛凝固了幾秒，不過比賽很快繼續。
　　既然沒有暫停，那麽就尊重隊伍和選手的選擇。
　　不少人的目光已經鎖定了端坐在教練席上的三船入道。
　　砰！
　　“3-5！”
　　……
　　砰！
　　“4-5！”
　　十幾分鐘過去，Q.P依靠著思路的轉變再次咬住了比分，而亞久津在那球之後仿佛陷入沈寂。
　　況且他的狀態……
　　平等院站在教練席後方，就這樣看著肌肉都有些顫抖的亞久津，渾身散出著生人勿近的冰冷氣場。
　　這註定是壹場拼了命的比賽。
　　當名單排出的那壹刻起。
　　……
　　“兩局的時間，已經夠了。”
　　忽然，像是明白自己身後有多少目光在註視，坐在椅子上的亞久津嗡嗡的說出壹句令人膽寒的話語。
　　他站起身，從種島和上衫悠那邊走過去的時候，翻騰的血色氣息猛地從身上翻滾飄散。
　　那壹縷縷，就好像他的血液正在不斷蒸騰。
　　唰！
　　亞久津拋球引拍，隨後腳下墊步壹踩，整個人如獄血魔神般向上躍飛起來，抻直的手臂將手中的球拍對準那顆小球甩落了下去。
　　轟！
　　血浪翻滾，Q.P壹瞬間只感覺眼前只剩下壹片血色，而網球就在這萬千的血色洪流中失去了蹤跡。
　　“15-0！”
　　呼哧、呼哧……
　　亞久津沒有理會剛才場外又響起多少驚呼。他現在整個人就是壹根完全緊繃的弦，壹旦斷裂，所有的負面反饋直接會把他徹底吞噬。
　　所以，再來！
　　轟！
　　第二球，Q.P依舊無力。
　　……
　　“第二條道路雖然還稚嫩，但是他已經有了光明的未來。”場外，越前南次郎發自內心的微笑了起來。
　　“這是阿賴耶識和實質化氣息的結合。”平等院纏著繃帶的那只手掌正微微抖動了兩下。
　　“亞久津……”上衫悠目光恍然，兩年前在那個野球場的發生了事情似乎還歷歷在目。
　　我期待著。
　　……
　　“最後壹球！”
　　砰！
　　時空交錯變化，亞久津像是灌註了自己壹切，將自己頭頂上方的網球以狂放的姿態的轟擊了出去。
　　霎時，球場只剩下壹種色彩。
　　啪嗒……
　　噠噠噠~
　　看著最後在墻邊輕輕跳動的網球，現場壹下子分外的安靜。
　　這壹刻。
　　野獸雖染血，但青鳥已折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