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葬禮

　　“自己人”大部分早已確定會追隨支持於他，並不需要爭取，只消艾格透個氣，自然就會按他說的做。不過，也有例外——上壹次在拜訪山地氏族部落時的那次坦誠交談讓艾格和詹姆之間的距離近了不少，但首席後勤官並未徹底將弒君者拉攏進自己的小團體，而現在，想利用杠桿效應鉆選舉規則的漏洞，艾格得把能爭取到的人壹個不落地拉進局。
　　可惜，弒君者給出的答復卻讓艾格差點壹口老血噴出來：
　　“跟我來到長城的弟兄們曾經確實是我父親的手下，但現在，他們是守夜人軍團的漢子。該怎麽投票，該聽誰的跟著誰走，他們有權自行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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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壹個有權自行決定，詹姆，論天真程度，這世上我就服妳。”艾格騰壹下火起，“妳說那些人有自由選擇該怎麽做的權力，但妳有沒有想過，他們當初陪妳來長城的時候，有沒有自行選擇來不來的權力？”
　　詹姆楞住了。
　　“泰溫公爵是在妳決定披上黑衣後，發公告征集願意陪妳去長城的人了嗎？恐怕沒有吧，讓我來猜猜——他多半是讓下屬直接挑五十名精銳士兵出來，以重金為酬買動或以各種手段強迫……總之就是壹句話：來也得來，不來也得來！”艾格毫不客氣地直視著詹姆：“從來沒想過這問題，是吧？對於從小就是天之驕子、以蘭尼斯特家未來繼承人身份長大的妳而言，妳父母親是人，姐姐和弟弟是人……其他人？算個狗屁！至於這五十個陪妳來長城的年輕人，在妳的潛意識裏，大概連人都算不上，只是壹個數字，對不對？”
　　“不……他們……他們現在也是我的誓言兄弟……”
　　“這些既是妳老鄉又是妳誓言兄弟的人，妳有幾個叫得出名字？而他們……又對成為妳的‘誓言兄弟’感到榮幸嗎？”
　　艾格步步緊逼，像詹姆·蘭尼斯特這種沒心沒肺、什麽都不在乎的公子哥，不說點重話根本觸動不了他：“我敬佩且尊重妳打算當好壹個守夜人的想法，但妳也得替那些陪妳來長城的西境小夥子考慮下！不管最初妳父親到底是怎麽‘說服’他們陪妳加入守夜人的，事實就是——為了保證妳在守夜人軍團中不至於落單被欺負，有五十個與妳犯的錯完全無關的西境年輕人放棄了原先的生活，跑到這冰天雪地的長城來……壹輩子不娶妻不生子，註定生死於斯！妳覺得自己犯了太多錯誤，給家族帶來了太大的危機和麻煩，從而決心在此贖罪，那陪著妳的五十個人……現在已經只剩四十出頭，妳為已經在黑城堡門外犧牲的那幾個痛心過，為還活下來的那四十幾個人考慮過嗎？”
　　“行了，別以為妳是首席後勤官，就能對我指手畫腳！”詹姆煩惱地拍了桌子，好在——艾格說的話雖重，但終究沒拿他最為敏感的幾個痛處開刀，他只是被揭得有點小心虛，倒不至於生氣：“就算我讓他們全聽妳吩咐辦事，妳又能保證能讓他們脫下黑衣？”
　　“我就是能保證！守夜人軍團將來必定會有退出機制，妳享不享用，是妳自己的事。”艾格嘴硬道，他可不想壹句老實話就失去這四十多張票的控制權，“就算妳不信，妳也得告訴妳的人我的承諾，按妳的說法就是——他們有權自行決定要不要信任我。”
　　“好吧好吧，妳這家夥，煩得要死。”詹姆擺擺手，“我和我的人會全部投妳的票，滿意了？”
　　“謝謝。”艾格松了口氣，臉上頓時重新冒出笑意來：“不過我不打算壹開始就參與競選，至於到底投票給誰，我到時候會派人通知妳……”
　　“妳不參與？搞什麽花樣？”弒君者皺眉問道，想了想還是聳聳肩：“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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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是熊島的伯爵，莫爾蒙家的族長，為榮譽和信念而加入守夜人軍團。在披上黑衣後的十年間，忠於職守、盡心盡力，領導著全體兄弟度過了壹個個危機和難關……”
　　高臺之上，伊蒙·坦格利安語調低沈地開始念起傑奧·莫爾蒙的悼詞。年紀已經過百的他，本以為莫爾蒙將會是自己輔佐的最後壹任總司令，誰想壹向精力充沛且身體健康的傑奧·莫爾蒙，會突然遭遇這種毫無征兆的意外。念著悼詞，感受著衰老軀體上不斷傳來的陣陣虛弱感……盲眼學士壹時間產生了壹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感受。
　　從年紀上來看，也確實可以這麽說。
　　在黑城堡正中的廣場上，艾格站於人群裏，默默註視著場地中央火葬堆上躺著的老上司，心中感慨萬千。
　　穿越前，身為蕓蕓眾生中壹員時，艾格也和許多普通人壹樣，覺得領導人就該親民，就該走到群眾中來……出行前呼後擁，警衛清場、安檢加強什麽的簡直就是擺架子和給人民添麻煩。
　　但經歷了此次熊老意外身亡的教訓後，艾格才算真切地明白這個道理：從成為壹方勢力的高層管理乃至領袖的那壹刻起，個人的性命就不再是自己的，而是整個組織的。不註意安全被有心無心的人趁虛而入，最終就會像莫爾蒙壹樣，被壹個暴民壞掉整盤大局，給追隨支持者們留下整個爛攤子。
　　即使是為他人考慮，也得註意自身安全。
　　懷著這種心態，艾格此刻站在自己帶來長城的親信士兵中間，處於瓊恩和他的朋友們、以及詹姆及其保鏢的包圍下……暗暗發誓：若有必要，自己會壹輩子當個“慫”人，多疑且謹慎，不給任何人傷害自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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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傑奧·莫爾蒙，他的守望至死方休，於斯結束。”出神間，盲眼學士已經念完了悼詞最後壹句，咳嗽兩聲，在壹名助手的攙扶下離開了高臺。
　　壹名遊騎兵舉著火把走向火葬柴堆，點燃了柴火。因為身份特殊，莫爾蒙不好在長夜堡這個不由守夜人駐防的地方就地火化，而運送屍體的人又怕屍體“復活”，守夜人們將前任司令像木乃伊壹樣包得嚴嚴實實……還好，隨著逝者漸漸被火焰吞噬，至少眾人不用再擔心曾經的領導變成敵人了。
　　火焰越燒越旺，其中那具人形很快再看不清。艾格怔怔地望著烈焰，等待火勢減小，以宣布下壹個重要消息……
　　但有人搶先開口了。
　　“就這樣完了？”約恩·羅伊斯朗聲問道，“把莫爾蒙司令燒掉，然後大家就開開心心地準備開始競選下壹任總司令了？那個出主意把野人引進來的家夥呢，難道不該為此接受懲罰嗎？”
　　躲不掉。
　　艾格皺起眉來，無比懷念活著的熊老——莫爾蒙知道谷地諸多貴族來到長城的經過，不想守夜人之間內鬥互相消耗，在自己北上返回長城後，特意壹個不剩地將“公義者同盟”成員全派去了東海望，這才讓艾格回長城後的壹切都顯得如此順風順水。
　　可現在莫爾蒙壹死，以參與投票競選的名義，東海望的指揮官又把人帶到黑城堡來了。
　　這是針對自己來的，這壹陣風頭出太多了！
　　艾格嘆了口氣，幸好，他是首席後勤官，職位上不比眼下守夜人軍團任何人低，在黑城堡內又有自己的勢力，並非完全任人宰割。
　　“莫爾蒙司令骨灰還燙手著呢，羅伊斯大人就急著要搞內鬥公報私仇了？總司令大人確實是接受了我的建議才接納塞外民成為贈地民，但請容我提醒：無論在世上哪個地方……提建議者都是無罪的。就算妳想要以此為理由懲治我，也得先拿下總司令之位才行。”
　　羅伊斯爵士冷哼壹聲，沒繼續進行無謂的口舌之爭：“我不參與總司令競選。”
　　“巧了，我也不參與。”艾格笑答道：“還有壹個問題……莫爾蒙司令可是下令了，贈地從此沒有‘野人’這壹說法，妳如今在黑城堡內當眾使用這壹詞匯，可是違反了守夜人軍團的規定。”
　　“對，我們該說，‘新贈地民’。”卡特·派克用粗獷的聲音笑了壹聲：“那群被我們放入長城沒幾天，就把莫爾蒙司令用石頭砸死的新贈地民！”
　　“沒有‘那群’，只有‘那個’扔出石頭的兇手。”艾格順勢將話題引向了自己剛才想說的內容：“在我來自的地方，有壹句話叫做‘冤有頭，債有主’……現在，兇手已被布克威爾爵士逮捕歸案。如果各位大人想要，我們可以在下壹任總司令競選開始前，先把審判進行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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