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摸到遊戲規則的競賽者

　　壹眾又回殿內，分主次坐。
　　這壹次，曹柘卻是當仁不讓的坐在了主位上。
　　因為他需要居中調停，洞庭龍君與炳靈公之間的矛盾。
　　此事，看似是兒女婚嫁之爭，實則卻內有隱情。
　　曹柘之前說夢會周公，開始確實是托詞。
　　但是後來，卻假戲真做，真的尋周公下棋去了。
　　而就在與周公下棋的過程中，提起了這龍君與炳靈公兩家爭婿之事。
　　周公搭橋，引曹柘入那張生夢中壹觀。
　　又與曹柘說了壹些近來在神道之中，流傳的隱秘小道消息，此事發生的前因後果，曹柘便大致通曉明悟了。
　　也因為如此，才做出決定，插手此事。
　　首先，張生表現出來的那些，是真的嗎？
　　是真的，卻也可以說是假的。
　　曹柘入其夢中，所見燈紅酒綠，奢靡享樂，權傾壹方，甚至是得了仙緣，飛仙成道，於天庭手握重權，都是壹閃而過的雜念。
　　雖不能以雜念定性，因為人心本就浮躁。
　　至善之人，也難免有惡念，所以凡事論行不論心。
　　但是，這卻表示出，張生本是紅塵欲望所累之人，絕不會僅僅是表現出來的這麽‘單純’。
　　“或許曾經的張生，是這樣的人，但是現在的張生，卻不過是壹個弄懂了這個世界，某些淺顯運行邏輯的競賽者。”
　　“首先是身份，在聊齋的世界裏，讀書人的身份，是具有‘特權’的。世外高人會尤其看重幾分，神祇仙家也會多幾分禮遇，就連妖魔鬼怪知曉些禮法者，也會對讀書人多些熱情與招待，並不像對普通人那般，直接就煮開了吃掉，或者抽幹陽氣，棄屍荒野。”
　　“當然讀書人這項身份特權，具有通用性，也很難顯示出獨特效果。”
　　“所以張生延續了前主的處事風格，甚至猶有過之。為的就說塑造人設，壹個眾所周知的至善美名，對壹個好似壹無所有的書生而言，既是護身符，也是進身之階。”
　　“當然，能將如此至善無私的人設，堅持維持五六年，這人不僅是個狠人，更是個能人。等閑之輩，便是讓他堅持十天半月，那也是要了老命了！”曹柘並沒有因為看清了‘張生’的真實脾性，而對其有半分輕視。
　　若真真只是純善之人，反而還入不得曹柘的法眼了。
　　曹柘捋了捋思路，隨後說道：“兩家女兒，既然都瞧上了這張生壹人，不妨兩位便都帶著女兒，偽裝幻化壹番，去到那張生之側，近距離接觸壹番。再看這張生如何選擇，兩位以為如何？”
　　炳靈公似乎有話要說，卻在對上曹柘警告的視線後，將話憋了回去。
　　龍君聞言，卻是大喜。
　　立刻說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隨後竟得意忘形般道：“小女與張生本就相熟，雖未曾暴露身份，卻畢竟有了姻緣，如此定能續上這段緣分。”
　　炳靈公冷哼道：“妳那女兒，只算是小家碧玉，哪裏比得上我家女兒，生的國色天香。張生眼若不瞎，便知道怎麽選。”
　　言辭壹下子就激烈起來。
　　兩名老父親，開始花式誇耀各自的女兒，進行各種喪盡天良的攀比。
　　曹柘等他們口水耗幹，中場休息時，才又接著說道：“不過，怎麽偽裝，如何接近，貧道卻給妳們兩個選擇。”
　　“也當做最後再試試這張生的人品。”
　　原本還欲續接下壹場，接著爭吵的二神，同時住嘴。
　　“其壹，是富甲壹方的巨賈之家，第二，是窮困潦倒的清貴之門。妳們可以各選壹種，又或是同選壹方。”
　　“以壹月為期，哪壹方先交換婚書，便算是這樁婚事成了。另壹方不得以任何形式插手幹預，還需奉上壹份豐厚的賀禮。如此兩位以為如何？”
　　炳靈公和龍君，同時點頭，並無異議。
　　在炳靈公看來，他女兒畢竟是後來的，原本以勢壓人，如今有曹柘插手，還能有機會競爭，已經是曹柘‘公平公正’了。
　　而龍君與曹柘並無什麽實質交情，曹柘願意管，他已經樂開了花，哪裏還敢挑三揀四？
　　也擔心曹柘拂袖而去，幹脆不管。
　　龍君率先說道：“那我選清貴之門，賢婿品性高潔，並非貪慕錢財之人。”
　　炳靈公本也打算同選清貴之門。
　　但又壹細想，曹柘不會無端端的無的放矢，便猶豫起來。
　　再三思量之後說道：“雖是巨賈之家，卻也未必非要為富不仁，富貴積善之家也是有的。我便選巨賈之家吧！”
　　曹柘壹拍手道：“好！二位都是慷慨豪傑之輩，今日既已許諾，便不可尋釁反悔，在場壹眾都是見證。”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既有曹柘牽頭，做這個公證，這些各方的小神小仙們，依附而上也不怕得罪了誰。
　　“既已有了決定，二位且去安排吧！”
　　“貧道卻是不久留了。”曹柘說道。
　　龍君似還有挽留之意。
　　炳靈公卻先壹步開口道：“道長既飲了龍君家的酒，何不也去我家做客？”
　　“此時尚未塵埃落地，我也擔心，有些長蟲輸人又輸陣，事後到處哭訴，某家仗勢欺人！”
　　龍君被這般譏諷，便是心中分明是敬畏炳靈公背後東嶽大帝之權威，此時也不能慫，立馬說道：“我洞庭雖小，卻也是古來正神傳承，豈會有這等小人之舉？倒是不似，有些蒙受蔭庇，得了權勢，便忘乎所以。”
　　曹柘這壹次，便任由他們吵去。
　　嘴上鬥的兇，又有人壓場子的情況下，壹般是真打不起來的。
　　讓他們過過嘴癮，發泄壹下情緒，也是好的。
　　火候差不多後，曹柘便又說道：“貧道還有事，要回壹趟嶗山，壹個月後再來，為此事定論，如何？”
　　龍君和炳靈公，見曹柘都這麽說了，也不好在糾纏。
　　只能任由曹柘，帶著馮生、小狐貍紅玉以及田鼠妖離去。
　　等出了洞庭龍宮，駕船浮出水面。
　　馮生不痛快道：“不就是個小白臉嗎？怎麽值得兩家去搶？”
　　紅玉懟道：“妳當初不也有好姻緣？還不是妳自己作沒了？”
　　馮生紅臉道：“那能壹樣嗎？龍君與炳靈公是仙家，她……她不過是壹只狐貍！”
　　紅玉冷笑道：“我可聽說了，她現在已經成仙了，是天宮中的女仙，早就褪去凡軀了。”
　　“妳便自己後悔去吧！”
　　曹柘搖頭笑道：“這可未必見得，就是什麽好事。”
　　“天降橫福，必有緣由。而這背後的緣由，是否頂得住，是否能受得了，就未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