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說啊！繼續說！」黃蓉帶著譏嘲的聲音響起，但彭長老根本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好在黃蓉根本不用他估。「繼續求情，如果妳能說服我，我就饒妳壹命。」語畢，索性坐了下來，看這胖子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明知黃蓉壹心玩弄，但生死只在對方壹念之間，彭長老絕不放棄，五體投地的爬到黃蓉面前，壹把眼淚壹把鼻涕的道：「幫主可憐，我老彭現在壹無所有，既被逐出丐幫，更被武林中人唾棄。我走投無路，唯有以淺薄的醫術，雲遊四方，只希望覓得壹棲身之所，我是有騙人，但絕沒有害人啊！請幫生放我壹條生路，我立即走，以後再也不會出現於妳老人家面前。」他聲淚俱下的演出，只換來絕色少女的又下冷笑。

　　「如此說來，我逐妳出幫，豈不是趕絕妳，迫妳去騙人的罪魁禍首？」「不敢、不敢…」「好！我姑且當妳所說是真，但這少女又是如何解釋？」黃蓉打狗棒輕舉，指著床上仍然失神呆坐的女少女。

　　「且聽我壹言。」彭長老絕望地狂喊，突然爬了起來，抱著黃蓉的壹對玉足，擡頭哭著道：「我是真心愛此女子，只是他父親嫌棄我年紀大，不準我娶她，我才出此下策…」黃蓉本是大怒，心想：「如此荒誕大話，竟敢說出來，莫非當我是傻的。」正想把彭長老弊於棒下，但看他壹個大男人哭得淚眼婆娑，心頭竟然有些不忍。

　　彭長老稍止哭聲，柔聲道：「幫主，彭長老效忠丐幫多年，無功有勞，妳就行個好，放我壹馬。」黃蓉看著他誠懇的目光，只覺他說得非常有理，高舉的打狗棒緩緩的放了下來。彭長老見狀大喜，連隨的道：「是了，打狗棒太重了，放下吧、放下吧…」只見黃蓉神色迷茫，似睡非睡，手已似提不起來，正是中了他「懾心術」的先兆。

　　彭長老原不相信能再以此術迷惑於她，只是性命悠關，唯有盡地壹搏，想不到壹擊得手。

　　他正想乖勝追擊，黃蓉忽然杏眼圓睜，淩厲的眼神直刺進彭長老心坎，他頓覺腦海壹片空白，竟然不知如何反應。「哼！妳也有這壹天了。」黃蓉露出壹個惡作劇成功的奸笑。要知黃蓉何等聰明，又早有戒心，壹看彭長老眼神有異，深知不妙，立即運起九陰真經記載之移魂大法反擊。當日軒轅臺前，黃蓉正是以此術反制彭長老，令他出醜人前。移魂大法能載於九陰真經之中，自非等閑，與下流的懾心術相較，更是壹天壹地。當日黃蓉新學乍練，已令彭長老無法招架，如今功力大增，彭長老近年雖有奇遇，但壹碰之下仍然不敵。這等精神異術交鋒，最講優勝劣敗，彭長老功力不及，作法自弊，邪術反噬，反被黃蓉控制。

　　黃蓉看彭長老神色呆頓，壹如床上少女壹般，只覺好玩，頑皮之心頓起，決定作弄彭長老壹番。她再次運起移魂大法，功聚雙目，凝視眼中已無神采的彭長老，模仿其施術的方法道：「彭長老，妳已經很累了、很累了，妳唯壹想到的是服從、服從…」她其實不知如何操控別人，移魂大法著重的其實是堅守本心，不是迷人心神的功法，於是她只好胡說壹通。但彭長老遭懾心術反噬，神智已混亂，也就乖乖的聽著指示，呆板的跟著道：「服從、服從…」黃蓉深感好玩，興奮地繼續：「不錯，服從…」突然感到神思怠倦，天旋地轉，只想閉上眼睛好好睡壹覺。這念頭方起，已覺不妥，欲強振精神，又聞到壹陣淡淡的異香，眼中疲乏之意更濃，就只是覺得很累、很軟，手足也無力，打狗棒非常的沈重，幾乎握不穩。黃蓉知道那香氣有異，回頭想找出異香的來源，發現味道來自彭長老點起的那支紅燭。燭影搖紅，晃動的火光之中赫然夾雜壹絲微僅可察的紅煙，心中叫糟…更糟糕的是，黃蓉被燭香所迷，神思壹松，彭長老立即轉醒過來。他在懾心術上浸淫多年，反應較黃蓉快上千百倍，看到她的模樣，知道是受到迷香的影響，機不可失，立即催動邪術，再次緊扣著黃蓉的心神。

　　「幫主，妳累了，好好的睡壹覺吧！」仿佛那天被迷惑的情況再臨，黃蓉驚覺眼皮重如鉛墜，手足俱軟，壹身武功無從施展，立即反運移魂大法，希望反制對手。論功力及意誌，黃蓉無疑優勝，壹經催動，彭長老立即感到強大的精神壓力湧至，耳邊仿佛又再聽到黃蓉那動聽的指示：「服從、服從…」他知道方才已被種下暗示，這刻於移魂大法引領下被激發出來，也鼓盡最後壹口氣，以畢生意誌，將懾心術運至頂峰。

　　壹時之間，二人爭持不下，就連話也說不出來，就只是互相瞪視著，看哪個先撐不住倒下，又或是移開、合上眼睛，都會落入對方術中，後果難以想像。黃蓉有「移魂大法」護身，術法本來占優，但卻被迷香影響。那不是普通的迷香，而是彭長老精心所制的「攝魂燭」，本是用作讓聞者心神放松，更易受邪術控制。

　　他早就服下解藥，燃起本是為了方便控制那少女，想不到反令黃蓉著了道兒。黃蓉不知那到底是什麼迷藥，就只覺香氣越來越濃，越濃頭腦就越混沌，在她心中，竟然也響起了那幾聲：「服從、服從…」的呼喚。只是那聲音對她的誘惑更甚，只因那根本是她自己的聲音，聽來就好像來自心底的回響，異常親切，抗拒之心也就不太強烈。但彭長老也不好過，他功力淺薄，懾心術運使太久，已是力有不逮。他很清楚懾心燭的影響有限，長遠下去，壹定敵不過年青力壯的黃蓉。

　　心想左右是死，唯有冒險使出最後殺著。黃蓉迷蒙中看到他臉露毅然神色，忽地伸手扯下壹直罩著左眼的眼罩，本應瞎了的眼睛不知怎的竟然痊癒，更散著詭異莫名的紫氣，異色雙瞳，同流露出攝人心魄的異芒，只是黑色的讓人心神被震懾，而紫色的不住的變幻閃爍，如生出吸力般誘惑著黃蓉的心神…壹攝壹魅，新力軍的加入打破原本勢均力敵的形勢，黃蓉驟不及防之下，頭腦如被重擊，心神終於失守。此消彼長，使出嶄新力量的彭長老氣勢大盛，豁盡最後壹口氣，同時驅動雙瞳的力量，希望在精神上全面壓倒絕色美女。黃蓉還在苦苦支撐，但詭異的雙眼不住的進迫，好像越變越大，慢慢地眼前就只剩下壹對眼睛，然後天地之間都好像被納入那對瞳孔之中，自己亦被紫與黑兩種包圍。不知何時開始，黃蓉心中就只剩下黑與紫混成的漩渦，還有如發自內心的聲音：「服從、服從…」她仿佛聽到自己在說：「妳已經很累了、很累了，妳唯壹想到的是服從、服從…」是的，她實在很累了，唯壹想的就是服從、服從…「叮！」打狗棒跌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但黃蓉已經聽不到，她只能癱坐於椅上，姿勢奇怪的凝視著眼前的胖子。彭長老學懂懾心術以來，從未有過這樣暢快的感覺，透過精神上的接觸，他清楚感到眼前絕色的心靈完全放開，任他驅使、控制，而不是單純的呆滯，如傀儡般壹句話壹動作。他更感覺到，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主宰，眼前的絕色美女會絕對服從他的所有指示，因為從此在她心中就只有服從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