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熟人

　　就近找了壹家粥鋪，許東跟牟思晴兩個人下了車，又熱情的邀請女司機，跟大家壹塊兒去喝壹碗粥。
　　女司機笑著搖了搖頭，開玩笑說，現在是許東跟牟思晴兩個人的二人世界，女司機很羨慕這份浪漫，但也不好意思做這個燈泡，說得牟思晴臉上壹陣羞紅，趕緊拿了錢，打發女司機走人。
　　打發走女司機，牟思晴依舊挽著許東，進到壹家名字叫“林嫂”的粥鋪。
　　小小的壹間粥鋪裏，很是熱鬧，七八張桌子，都坐了人，牟思晴跟許東兩個，不得已之下，只好跟人拼了壹張桌子。
　　還好，在這張桌子上喝粥的，是兩個女孩子，跟她們拼桌，她們倒也不介意。
　　這林嫂粥鋪裏，粥式還挺多的，什麽肉末粥、香米粥、小米粥……等等，總計有十來樣，看得許東胃口大開。
　　牟思晴要了壹份很是清淡的粳米粥，許東可就不客氣了，壹口氣要了兩碗肉末粥，另外還要了幾個鹹菜，不多時，兩個人要的粥、菜，便送了上來。
　　牟思晴用白瓷小勺，少少的舀壹些清粥，試了試，溫度挺合適的。
　　許東卻沒那麽多的講究，壹看溫度不燙不冷，當下端起粥碗，嘻哩呼嚕的就喝了起來，眨眼之間，壹碗肉末粥就讓許東喝了個幹幹凈凈。
　　對面的兩個女孩子，看著許東“粗魯”的樣子，都忍不住掩口失笑起來。
　　牟思晴慢慢的吞下壹口粥，見兩個女孩子看著許東發笑，當下瞪了許東壹眼，腳底下，還悄悄的踹了許東壹腳。
　　這裏雖然不是什麽很高檔的地方，但現在這個時候喝粥，大多並不是當早餐那樣，急急忙忙的喝了，然後趕著去上班，斯文壹點兒不成啊。
　　許東嘿嘿壹笑，吃了兩口鹹菜，可是，壹口鹹菜還沒吞下去，許東突然間定住了。
　　見許東面色怪異，牟思晴放下勺子，很是擔心的問了壹句：“妳怎麽了？”
　　許東真正的過了半晌，這才撓著腦袋，說道：“糟了糟了，我答應過要回家陪他們壹起吃晚飯的，這會兒……”
　　“就這事兒……”牟思晴很是嬌嗔的責怪道：“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兒呢，這不是趕不回去嗎？”
　　許東搖了搖頭，趕緊端起另壹碗肉末粥，壹口氣又喝了個精光，隨後放下粥碗，把嘴壹摸，叫道：“老板結賬……”
　　牟思晴沒好氣的看著許東，好不容易出來吃個粥，現在又……
　　氣惱之下，牟思晴放下了勺子，不吃了。
　　許東訕訕的看著牟思晴：“妳慢慢吃，慢慢吃，我等妳……”
　　牟思晴咬了咬牙，推開面前的粥碗，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往外就走。
　　許東掏了錢，結了賬，趕緊追了上去。
　　壹出粥鋪，牟思晴便要找出租車，許東站到牟思晴身邊，訕訕的問道：“妳這是要去哪兒啊？”
　　牟思晴轉過頭來，沒好氣的說道：“回家啊，要不然，某人就要食言了。”
　　許東嘿嘿的幹笑了幾聲，本想要說笑幾句，但想了想，只是抓了抓腦袋了事。
　　不巧的是，這會兒，這條街上，車子雖有，但出租車卻少見得很，好不容易看到壹輛吧，卻又被人搶了先。
　　不得已之下，許東跟牟思情兩個人，只得壹邊往街口走，壹邊找尋出租車。
　　不成想，兩人往前走了壹段，卻看到這條街其中壹條小巷子，裏面更是熱鬧，裏面也有幾間掛著“當”字的鋪子，另外還有壹些擺著地攤的商販。
　　不過這些地攤，買什麽的都有，有賣菜蔬果品的，有賣小件工具的，有賣草藥補品的……有遊走叫賣的，有挑著擔子隨走隨停的，魚龍混雜……真是花樣繁多，不壹而足。
　　吸引許東目光的，是壹個雜貨攤兒，這攤兒就擺在巷子口邊上，用壹塊油布鋪在地上，邊上用幾塊石頭壓著，壹溜兒占了五六米長壹段地兒，這攤兒上，貨雜，擺放著的，都是壹些小件東西，真的假的，古代的、現代的，琳瑯滿目，在將近兩米長的壹端攤子上，銅獅子、銅香爐、甚至是銅鏡子之類的，銅貨占了壹大半，有兩件瓷器，壹件是近代的青花盤子，壹樣是梅紋細頸花瓶，另外，還有壹塊切開壹半的壹塊翡翠玉石，那些銅器物上，大多有斑駁的綠銹，看起來很古老的樣子。
　　現在造假，唯有銅器最方便，有些仿造者用食鹽、食醋、硫酸、鹽酸等化學藥品來腐蝕銅器，或者將新仿的古銅器放到潮濕的地下埋幾年，雖然銅器的表面在劇烈的化學作用下也會產生銅銹，但是這些銹蝕只是短時間內產生的年輕銹蝕，並沒有經歷過漫長復雜的氧化過程，不會表現出那種協調與自然，仿造者便想盡各種辦法為它化妝，使它看起來像經歷了幾千年的歲月滄桑，壹般的人看不出來，但是許東卻是壹眼洞穿。
　　那兩件瓷器，梅紋瓶，小口、短頸、豐肩、瘦底、圈足，本來是件高仿，無論是畫作線條流暢程度，還是釉光的肉質感，又或者是包漿做舊，差不多已經接近百分之八十相似度了。
　　要正大光明的按高仿，售價也差不多在幾萬塊，可惜的是，這高仿的瓶子，落款好落不落，居然落了“大唐禦制”，讓稍微有點眼光的人壹眼就看了出來，高仿也就成了贗品。
　　青花盤子就更不用說了，舊泥新胎，純粹是藥水泡出來的。
　　——這些，算是這個攤子上的“古玩”類的！
　　不過許東卻看得出來，這些都是假貨——因為，許東在這些東西上面，看不到壹絲半點兒的寶氣。
　　玉件，這裏也有不少，足足上百件，但是除了以次充好的，還有的根本就是以假冒真。
　　比如說這地攤上賣壹百塊以上的小掛件，進價也不過幾塊錢，就算把壹切費用算進去，在以前，許東的牛哥當鋪裏，賣出價也不會超過二十、三十塊，但是在這裏，最低價也得要壹百，當然，買這壹類的，當然是“凱子”居多。
　　另外就是假貨多，拍場上，天價贗品畢竟離普通人較遠，受其所害的也是少數人，讓人憤慨的是，那些看似光鮮亮麗的天然玉飾品，竟然是爛石頭制成的，還會危害人的身體健康。
　　由其是看上去潔白，摸起來玉質細膩、柔和，仔細研究起來，雕工又非常精致的玉牌，都是用玉粉澆鑄在模具之中壓制而成的，因此這種玉粉所制的玉牌幾乎已經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更有甚者，還在這種玉粉制作的“玉器”中做出了“綿”等壹系列紋理，這種作假讓專家都真假難辨，還有壹些造假者在玉粉中摻入水晶等粉末，這就在硬度上達到了真正玉的標準，有時候就算是機器都難以檢測出來，更有甚者是使用的是壹些質量極差、價格極低的玉石雜色料，或者是石性嚴重的次料進行偽造，成形以後再進行人為強化腐蝕，造成玉器表面形成極厚的氧化腐蝕皮層，這樣的東西就嚴重的危害到了人體的健康。
　　對於各種細節，許東雖然知之不詳，但憑著許東壹雙近乎妖異的眼睛，在真假、價值方面卻是壹目了然。
　　許東看這個攤子，就再也挪不開目光了，幾乎是硬拽著牟思晴，走到攤子邊上，地攤的老板，是壹個肥贅腰上掛著壹個大大的錢包的中年婦女，三十來歲，壹看就是極為精明，牙尖嘴利、嘴巴特別厲害的那種，見許東跟牟思晴兩人走近，便賣力地推銷自己的貨物的。
　　什麽這塊玉佩是老坑玉，有絕對的品質保證，假壹賠壹百……什麽那件瓷器也是真的，是剛剛才從“土爬子”那裏進回來的，因為是限制流通的，所以，才不敢擺在市面上大張旗鼓的買賣……
　　總之，她這攤子上的東西，都是“好東西”，貨真價實的，花多少錢沒回去都不會上當！
　　這些東西究竟怎麽樣，許東心裏自然是有底，只是看看這些東西的氣息，就知道會不會上當，但許東卻不會去揭破——妳不買沒事，畢竟，在這裏賣這些東西的，不是壹個人，是壹整條街的熟人，妳揭破壹個，也就得罪了整條街上的老板，沒事去得罪壹整條街的人，吃飽了撐的都不會去做。
　　再說，知道是假的次的，還去跟人浪費表情，純屬沒事找事，不，是找抽。
　　許東在這裏停下，自然不是想要買這攤子上的什麽玉器古玩，這些東西沒什麽可買，就連開了壹半的那塊半個足球大的翡翠，都是用藥水泡過的，還有什麽好買的。
　　許東在這裏駐足，是因為看到壹個熟人，嚴格的說來，也只是半個熟人，上次被許東砸過車子的那家夥，張君成！
　　這時候，張君成手上正著個瓷瓶子，在跟大約是女攤主的老公講價。
　　跟張君成兩個，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現在想起來，許東也是覺得有些好笑，不過，許東的姨父周天奇現在正在張君成手下做事，見到張君成，許東很想問問姨夫的現狀。
　　見到許東跟牟思晴兩個，張君成揚了揚手裏的壹個瓷杯子，很是熱情的跟許東和牟思晴兩人打了個招呼：“我勒個去，小許老弟，妳怎麽也在這裏？”
　　許東上前，笑了笑，說道：“張哥，妳也喜歡這個？”
　　張君成呵呵的笑道：“我勒個去，沒什麽好的器件，隨便看看，媽拉個巴子，就這壹破瓶子，他還要壹千二，我勒個去，這來錢也太快了吧，對了，妳是幹這個的，應該是行家，能不能介紹介紹這東西到底值多少錢……我勒個去，免得讓他們把我當成凱子來收拾！”
　　許東笑了笑，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人，張君成現在都在跟人家講價了，就算是張君成跟許東是熟人，許東又怎麽好幫張君成來講價。
　　何況，這古玩行上的生意，原本就有壹條不能多嘴的規矩。
　　女攤主的老公見許東跟張君成雖是熟人，但壹聊起來就沒玩沒了，估計這樁生意要黃，心裏很是不樂意。
　　“小兄弟，我們這兒談生意呢，能不能讓我們談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