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壹章 淚珠暗傾

　　微雲薄翳，天色蒙蒙，沒有昨天水天壹洗的朗徹。
　　陶望三在床上起身，自覺頭有微疼，這是昨天喝酒過多而有的後遺癥，現在這時節的酒，度數多不太高，但不敢多喝，酒中的雜醇太多，喝了之後很容易醉倒。
　　因此這時代千杯不醉的人都是狠人，不能拿著現代的視野，自覺人家喝的低度酒，就對人輕視。
　　酒桌上面的人頭已經被處理掉了。
　　陶望三收拾碗筷的時候，看著桌面的三碗六筷，不由就回想昨夜，念及李誌遠已經魂入地府，蘇陽也已經離開渭南，不免感覺物是人非。
　　“嘻嘻……”
　　壹只手拍在陶望三的後肩，陶望三扭頭過去，卻見背後無人，再度往左邊看來，方才看到在他後面俏立的小謝秋容二女，衣香脂膩，修眉善睞，讓陶望三不由壹笑。
　　他這壹笑，讓小謝和秋容二女皆臉紅起來。
　　“怎麽了？”
　　陶望三不解問道。
　　小謝秋容二女臉面嬌紅如血，皆不言語，是在昨夜的時候，她們兩人被蘇陽叫住，分別賜予她們壹碗符水，這符水喝過之後，兩女皆覺陽氣大增，人迎穴已經出血，這是女鬼之體侍奉男子，也不會傷男子性命的征兆，原本對小謝秋容來說，皆是高興之事，只是面對陶望三，讓她們兩個壹直施手調戲，自詡老司姬的女子面紅耳赤，反而沒了以往的放肆。
　　陶望三並不明白這些，只當兩女轉性，還覺有些欣喜，和小謝秋容兩女將家中壹切收拾幹凈，陶望三壹如往常的拿起書來，小謝秋容皆在他的身邊，這回歸了以往的生活，讓陶望三只覺昨夜就像是壹場夢。
　　直至十多天後，有人從蒲城那裏回來，聲稱蒲城的縣令在十多天前，正在飲酒作樂的時候，忽然有兩個金甲神將跳了近來，罵他貪贓枉法，枉顧人命，拔刀就把他殺了，提著人頭走了。
　　陶望三算算日子，就在那壹日，方知這壹切不虛。
　　距離七月還有兩三日。
　　蘇陽帶著嬰寧紅玉兩女來到了西安，三天之後，就是嬰寧前往驪山的日子，原本蘇陽想要帶著嬰寧直接就拐在驪山，只是嬰寧不願，索性就帶著嬰寧到西安這裏轉轉。
　　紅玉作為嬰寧表姐，此時也就隨在身邊。
　　西安北瀕渭河，南依秦嶺，處於關中中原地區，歷史上多個朝代在這裏建立都城，壹統天下的秦始皇，以及赫赫有名的長安城，都曾經是在這個地方，此時此刻，走在西安街頭，嬰寧穿了壹身紫色長裙，挽飛仙簪，配金玉明珠，輕帶壹朵藍花，飄飄然如仙子臨世，而在蘇陽的另壹邊，紅玉身穿紅色長衣裙，梳理斜簪，言笑溫婉，也是世間少見。
　　這紅玉嬰寧壹左壹右出現在蘇陽身邊，讓西安城這裏的人紛紛側目，畢竟像是紅玉嬰寧這般美麗的女子，世間罕見。
　　嬰寧雖然天心純澈，但在人間也走動過，因此知道這世間世情，此時和蘇陽紅玉走在壹起，僅僅是臉上帶著壹點笑容，沒有以往那種放肆大笑。
　　自古就有八水潤長安之說，此時時值盛夏，天氣陰翳，微風習習，甚是涼爽，西安城裏的百姓往來不絕，其中也有不少仕子淑女，往來閑談。
　　蘇陽伸手入懷，摸住了五色玉如意，只覺五色玉如意開始滾燙起來，片刻之後，方才止住。
　　這讓蘇陽有些在意，上壹次五色玉如意如此滾燙，還是在金陵時候，蘇陽和顏如玉孫離壹並登臨紫金山，在那裏碰到了壹個孫姓中年人，而這壹次滾燙之後，蘇陽左右張望，慧眼達觀，聽識開通，並不曾見有讓蘇陽在意的人。
　　這是物性相同，莫非西安這個地方還有五色如意？
　　蘇陽如此猜測，卻感覺不像。
　　“怎麽了？”
　　紅玉看蘇陽伸手入懷，面有難色，開口問道，而壹旁的嬰寧連連眨眼，也很疑惑。
　　“沒事。”
　　蘇陽搖搖頭，抽出手來，笑道：“此地是舊朝故都，壹時來此，心馳神往。”
　　紅玉輕笑，而嬰寧繼續看著蘇陽，知道必有其它緣由，直至看到蘇陽對她壹笑，方才含笑扭身，在蘇陽身側走著。
　　瞧著嬰寧丹朱明艷，蘇陽不由便伸出手來，對著嬰寧臉頰壹捏，自覺觸手嫩滑如玉，讓嬰寧不由臉紅。
　　“好啊！好啊！”
　　壹女子在後面笑道：“蘇陽啊蘇陽，妳在仙人島拒絕了小紅，我只當妳用情至深，不想妳也是壹個風流人物，在外面也偷享齊人之福啊。”
　　這個也字用的好！
　　蘇陽轉過身去，只見後面有壹女子，身穿白色輕紗，卻將她自身包裹的嚴嚴實實，頭發稍微打理，上面插壹木釵，整個人氣度縹緲，只欲飄然飛走。
　　“翩翩姑娘。”
　　蘇陽看到此女子，含笑稱呼。
　　這個女子就是白雲城的翩翩，當初蘇陽洗去舊面孔，還會本面貌，皆是春燕到了她這裏求水，而等到蘇陽流落仙人島的時候，翩翩就在錦瑟的姐姐瑤臺身邊，而蘇陽飲用的桃花釀，就是此女子端給蘇陽的。
　　這個女子，可是認識瑤臺，錦瑟，春燕的。
　　並且蘇陽和她算是還有另外壹點瓜葛，就是蘇陽勸她未來的男人割了，因此他們兩個人之間也沒有了那莫名其妙的姻緣。
　　蘇陽給翩翩和嬰寧等人做了壹個介紹，便問翩翩道：“姑娘怎麽到了西安城？”
　　翩翩家中所在是韻石山白雲洞，位置在邠縣，當初蘇陽問她家中地址的時候，曾經調笑是花果山水簾洞，而後她方才說是韻石山白雲洞，也就是俗稱的白雲城。
　　翩翩含笑說道：“西南風緊，把我吹過來的。”
　　西南風緊。
　　邠縣位於西安西北部，這西南風只會將她刮遠，而不會將她刮到這裏，因此翩翩說了西南風，就是另有所指。
　　曹植作詩，願力西南風，長逝入君懷，這西南風，就是情侶之間的助力。
　　“翩翩姑娘紅鸞星動，可喜可賀。”
　　蘇陽對翩翩恭喜道。
　　翩翩哼了壹聲，上上下下打量紅玉嬰寧，問蘇陽道：“哪壹個是妳淚珠暗傾的人？”
　　蘇陽伸手拍拍嬰寧，這好歹是瑤臺姨姐的朋友，並且蘇陽自己還欠著人家人情，因此還是要給些面子的。
　　“真就淚珠暗傾？”
　　翩翩看著蘇陽，忽然湊到了蘇陽耳邊，小聲說道：“聽說有壹個人夜夜難守真元，經常瀉下，忽然有壹日有客來訪，摸他床褥甚潮，問緣何如此，此人便回答：心中有事，不能在人前說，只有在夜裏的時候，這淚珠在肚子裏面瀉了下來。”
　　翩翩壹語多關。
　　淚珠暗傾瞬間就變了意味。
　　但是……妳以為這金瓶梅改編的段子我聽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