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湊在壹起

　　寧采臣，浙人，性慷爽，廉隅自重。每對人言：“生平無二色。”適赴金華，至北郭，解裝蘭若……
　　在蒲公的《聶小倩》故事裏面，沒有黑山老妖，沒有玄心正宗，沒有陰月王朝，沒有七世怨侶，聶小倩更不是壹個狐貍，寧采臣來到了壹個荒寺，巧遇了在那裏的書生模樣的燕赤霞，又在小倩上前色誘的時候毫不在意。
　　聶小倩看寧采臣果然是壹個正人君子，便將鬼物要謀害寧采臣之事說了，讓寧采臣躲在燕赤霞的房間裏面，借燕赤霞的刀，保護了寧采臣的性命，而後寧采臣回去的時候，也將聶小倩的屍骨收回，葬在書齋外面。
　　壹來二去，壹人壹鬼便熟了，在寧采臣的妻子死後，聶小倩也便嫁給了寧采臣，為寧采臣生了兒子，後來寧采臣考中了進士，納了妾，三個孩子都是官聲很好的官，如此成了壹個和美的結局。
　　在這個故事中，確實有羅剎鬼骨，夜叉這等字眼。
　　在自家的南書房裏，蘇陽手中拿著羅剎鬼的書信，不由想到了燕赤霞。
　　作為華山隱宗燕德玄之子，來到江南尋找父親，卻不知自己的父親葬身山東，而時至今日，也不知燕赤霞是否就在金華外的荒寺中。
　　若能夠見到他，倒是能夠把上官香兒華山隱宗壹脈的修行法術給湊齊了。
　　“這是什麽？”
　　錦瑟明媚的聲音在蘇陽身後響起，蘇陽回過身去，看到錦瑟穿月牙長裙，戴珠釵寶飾，神光明艷之極，不由伸手壹攬，將錦瑟擁入懷中。
　　錦瑟任由蘇陽摟抱，伸手拿過了羅剎鬼將的書信，看到信封之後，訝然壹聲，拆開之後，還不曾看幾個字，就已經滿面通紅，伸手就把書信扔在壹邊，羞怒說道：“妳從哪裏弄來這等不要臉的書信！”
　　“……”
　　蘇陽看著錦瑟。
　　他到了南書房裏面，是要用神筆將這書信翻譯過來，正如當初翻譯《九霄神化內景策文》壹樣，而看錦瑟模樣，她倒是認識的……也是，像雲書這種文字，錦瑟也都知道，認識羅剎鬼文，也不算是什麽事。
　　這下倒好，有現成的翻譯，不用神筆了。
　　“妳倒是給我念念，這都是些什麽文字？”
　　蘇陽摟著錦瑟笑道。
　　錦瑟又羞又怒，起身便走。
　　蘇陽壹直攬著，連說帶哄，說道：“這書信我正好看不懂，事關重要，妳就給我說說吧。”
　　錦瑟被蘇陽纏著，又兼之蘇陽口說正事，便將書信拿起，臉面燒紅，指著書籍說道：“這壹本書裏面，所說的是讓羅剎采血食，吃五臟，用此血食，養育煞氣，修成羅剎神通。”
　　羅剎神通，能飛天，能疾走，能大能小，能幻變，更有壹些匪夷所思之能耐，匯聚了煞氣之後，能夠擾亂時序，禍天亂地。
　　這本書算是羅剎的秘籍，對蘇陽來說，參考價值在於如何擊潰羅剎。
　　錦瑟又拿起書信，對蘇陽說道：“這壹封信裏面所說……”提及這壹封信，讓錦瑟原本已經平復的面孔又紅潤起來，說道：“這壹封信是壹個無恥女人所寫，裏面多是壹些不堪言辭，講閨中纏綿悱惻的事情，但是書信中倒是有些內容，言稱她抓到了幾個和李安靈有舊的人，請此鬼過去共用血食。”
　　蘇陽原本還要調笑錦瑟，此時卻壹下子慎重起來。
　　“她要在哪壹日吃人？”
　　蘇陽問道。
　　錦瑟看蘇陽認真，推算壹下書信裏面寫的日子，說道：“大概是三天之後。”
　　“妳把書信好好給我念壹遍。”
　　蘇陽鄭重說道。
　　錦瑟拿著書信，略有遲疑，可是看到蘇陽神色鄭重，也就拿著書信，從頭到尾的念誦起來：“楊家哥哥，奴家自和妳分別之後，便覺寂寞難耐，尤其是在夜晚睡覺之時，總是想到哥哥在時，我們兩人曲盡其趣，特別是哥哥那……”壹字壹句念來，其中言辭大膽火辣，錦瑟越是念誦，越覺不好意思，只是看到蘇陽板著臉，認真分析內容，也就念誦下去，直至察覺蘇陽變化，方才驚覺自己受騙。
　　“淬！”
　　手中書信揉成壹團，壹把扔走，錦瑟扭身就過來拽蘇陽耳朵，蘇陽摟著錦瑟自然嬉笑壹陣兒，待到和錦瑟笑鬧夠了，方才站立起身。
　　“李安靈是我授業師傅，臨死之前把玄真教的壹切都交在了我的手上，他的朋友有難，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坐視不理。”
　　蘇陽對錦瑟說道：“我要去壹趟金華。”
　　錦瑟知道這是正事，點頭理解，說道：“註意安全，這世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妳修行速度很快，但比起那些年常日久，細細打磨的人，終究缺了幾分見識。”
　　世間之事，很多並非是以強勝弱，這以弱勝強的案例比比皆是，甚至已經被封為神仙之人，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對人求救的案例也有不少，故此走在世間，終究是小心為上。
　　蘇陽對著錦瑟輕輕壹吻。
　　將羅剎的書信收在了儲物袋裏面，蘇陽也叮囑了錦瑟和梅香，他擊殺了羅剎鬼將，並且刻意放出了煙霧，未來杭州這幾日必然會有些動靜，讓她們兩個在城內也少生事端，註意安全。
　　叮囑完了兩人之後，蘇陽便辭別兩人，當即向著金華而去。
　　因為這杭州城內不知道有多少能人，蘇陽也沒有招搖的騰空而走，壹個人容身而走，徑直就往杭州城南前去搭船，準備走水路直至金華。
　　杭州這地方水路通暢，蘇陽到了杭州城南碼頭的時候，便見這地方人煙湊集，各種船只往來穿梭，在這碼頭處的各種行人如螞蟻，忙忙碌碌，壹派繁盛景象，蘇陽目光眺望，見此情形，不免過多打量。
　　“神仙……先生……”
　　遠遠的有人呼喊，蘇陽開通耳識，在這嘈雜之中自然能辨明聲音，轉過頭去，看到了壹個老頭子正對著蘇陽小跑過來。
　　這老頭蘇陽認識，蘇陽和錦瑟在靈隱寺回來的時候，專門過西湖，當時這老頭便是在西湖上面撐船，他的兒子先天不足，也是蘇陽用五色石的真氣幫他料理，而後疏通筋脈，讓他恢復平常，現在他兒子比起平常人都要更健壯幾分。
　　“老俊。”
　　蘇陽看著老頭，含笑應道。
　　“難得您還能記得我。”
　　老俊到了蘇陽身邊，喜笑說道，在他看來，蘇陽就是神仙壹樣的人物，而他只是壹個碌碌常人，兩者有著巨大的鴻溝差別，能夠讓蘇陽特別記住他，對他來說是很榮幸的事。
　　“我見過壹面的人就不會忘。”
　　蘇陽笑著說道，上下的打量了壹眼老俊，笑道：“看妳喜上眉梢，應該是最近又有了喜事。”
　　老俊被蘇陽壹說，頓時喜笑顏開，說道：“可不是嗎？昨天夜裏，我和我兒剛要入睡的時候，聽到了外面有動靜，我兒起夜出去壹看，只見是壹個出眾的美人兒，那美人兒無家可歸，願意委身給我家小俊，昨天夜裏他們就成了親，今天我看那姑娘是生的好，還斯文懂禮，就把家中的漁業全都交給他們兩個，趁著自己還有壹把力氣，來到碼頭這裏找個活路，賺點錢補貼壹下他們……這將來要有孫子孫女，養起來可是壹大筆開銷啊。”
　　典型的聊齋開局。
　　蘇陽看老俊滿身喜色，並無黴運，便知那女子是個善類，聞言便恭喜老俊兩句。
　　“先生，您可是要去什麽地方？”
　　老俊問蘇陽道。
　　“去壹趟金華。”
　　蘇陽笑道，這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那真是巧了！”
　　老俊聞言壹拍手，說道：“今日我找的那個活計，就是要載人前去金華，先生您跟我上船，連船費也幫您省了。”蘇陽幫了他那麽大忙，老俊自然想要給蘇陽做些事情。
　　“船錢還是要給的，否則倒是會生出許多事端來。”
　　蘇陽對老俊含笑說道：“看，妳兒子兒媳……”
　　雷家小姐……
　　蘇陽看到小俊身邊壹並而來的女子，雖然荊釵布裙，蘇陽仍舊是壹眼就認了出來，這女子正是蘇陽昨夜斬羅剎鬼將的時候，順帶解救的雷家小姐，當時的雷家小姐和雷家恩斷義絕，起身就走，這大半夜的壹個女子，身上幾乎沒點衣服，蘇陽看出會有不測，便吹了壹口氣作為護送。
　　沒想到這雷家小姐前腳出門，後腳就嫁人，並且所嫁的人還是船家的小俊。
　　還能說什麽呢？只能說句聊齋速度吧，兩個人倒也真是姻緣湊巧。
　　不過跟著小俊，眼下雖然壹時受窮，但很快也會雨過天晴，對雷小姐來說是壹個良配。
　　蘇陽看著兩人身上的神氣，對於兩人的未來有壹個大概的測度。
　　“謝過先生活命之恩。”
　　雷家小姐來到這邊，看到蘇陽，對蘇陽再度行禮。
　　“謝過先生搭救之恩。”
　　小俊來到這邊，對著蘇陽也是行禮。
　　夫妻兩人行禮之後，彼此互相對視，方才知道兩人皆受過蘇陽恩典，彼此間自然而然甜蜜壹笑。
　　他們兩個人來到這裏，是為了送別老俊，給蘇陽行禮見過之後，對老俊自然也是壹番叮囑，不過由於蘇陽在側，他們對於這壹次的行程並不擔憂。
　　很快就來到了行船的時間，老俊引領蘇陽上了船，交割銀兩，隨著壹聲呼號，這船在杭州便開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