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壹章 天妖老祖 先天太火

　　浩光點頭道：“不錯，也虧得有妳挪移虛空，方能將九頭妖聖魔軀轉來此界，說動焚天魔祖出手，妳父親也是算定此事，才敢搶先壹步，將鈞天壺奪來賜妳。空桑上人的虛空神通非同小可，妳覺醒了其幾分道統傳承，務要好生修煉，尤其將那鈞天壺好生祭煉，日後還有大用！”
　　楊天琪自從被葉向天斷去壹臂，縱得神木島乙木精氣接駁完好，道心已然受損，加之乃父多年不聞不問，只將心思用在培育易靖之上，不免有所怨懟。
　　這些年發奮圖強，壹意苦修，修煉到了法相境界之後，竟被他覺醒了前生宿慧，記起自家前生乃是空桑上人座下童子，修煉虛空神通，因劫數隕落，連上官雲珠前世亦是與空桑上人交好的壹位上古仙子門徒，這才緣定三生。
　　楊天琪當下狂喜不止，當即潛入冥獄，用前生所學手段，召喚空桑仙府，竟被他僥幸得手。此時乃父楊遜忽然走來，說道早知他來歷，如今返本歸源，正可為少陽派放壹異彩，命他借空桑仙府之力，轉移至天星界中，助浩光道人壹統天星界。
　　少陽派對天星界十分重視，引為新壹處道場，萬不容有失，楊天琪臨去前，楊遜將鈞天壺賜下，命他好生祭煉。鈞天壺中自生世界，雖則跌落品級，仍是難得的虛空法寶。
　　楊天琪心結既去，道心寧定，到了天星界不久竟引動劫數，平安渡過，壹舉成為壹劫宗師，信心暴漲之下，只覺舍我其誰，恨不能立時返回輪回世界，將葉向天打殺了報仇。
　　浩光指點他道：“那鈞天壺乃前古至寶，奧妙無窮，妳不妨多收些人種進去，教化調養，壹方世界若人氣興旺，對妳感悟此寶之妙大有好處。”
　　淩沖出了蒼海派總壇，劍光幽幽，往天星界內核之中紮去。晦明童子小臉緊繃，說道：“真要去見那位麽？”生死符強行抽取天妖老祖法力千年，才得孕育。雖說是尹濟布置，但真要照面，說不定天妖老祖記起舊恨，隨手給他壹下，那就吃不了兜著走。
　　淩沖忍住笑，正色道：“晦明放心，那位老祖若要報復妳，便不會擊殺陰死氣魔，助妳圓滿了。等見了她，妳莫要多言便是。”晦明童子蔫頭耷腦，只得聽從淩沖擺布。
　　淩沖來時曾向宿蒼子與無垢子詢問歷代探尋天星界星核的純陽老祖所留手劄記載，得知天星界戊土大地深有數十萬丈，星核便在最內之中。
　　據純陽老祖推測，唯有境界遠超長生之輩，方能靠近星核，借其中太火修煉，又或是將星核祭煉。太火產自先天，乃開天辟地時造物之力所化，但包運了天地初開時點點汙穢之氣，沈重雜亂，非大能之輩不能煉化，等閑長生老祖更是沾之即亡。
　　淩沖也未癡心妄想得見星核真貌，只求與天妖老祖取得聯系便罷，劍光運起，往土層之中疾馳，又用道家喝令山石之法，壹路之上土翻石滾，如地龍翻身，戊土真氣潮動如浪，但越往內壓力越大，數千丈之下淩沖已覺渾身發緊，法力運轉也有了幾分滯澀。
　　與他當年潛入東海海眼略有相似，不過觸目處換成了無盡戊土之氣，土層之下亦有生靈，大多油膩濕滑，又或軟綿細長，十分有趣。
　　淩沖專心禦氣，與洞虛真界內外交匯，元氣合容，果然壓力大減，順勢已到了萬丈之下。此處尚還無法感知先天太火之威，沒奈何唯有繼續下行，到了兩萬丈時，已不得不將晦明童子喚出。
　　有晦明出力，壹幢符光清亮如水，映的四周皆碧，壹口氣潛入地下十萬丈之遙，再往下連晦明童子也力有不殆。淩沖見差不多，真氣轉為太清玄始之氣，藉由生死符本體發散出去，太清玄始之氣之中又夾雜最為精純的太清符意，就不信那壹位察覺不到，又或視若罔聞。
　　果然壹炷香功夫不到，壹個清冷聲音在淩沖耳畔響起：“生死符？尹濟那廝的傳人？妳來作甚！”淩沖忙不叠道：“弟子淩沖，來尋前輩商談共抗焚天魔君之事，請前輩賜見壹面！”
　　那位天妖冷笑之聲傳來：“尹濟負心薄幸，用陣法強行抽取我的法力，供養那小東西。妳身為他的傳人，還敢與我當面！”晦明童子實是怕極，大叫壹聲，便欲轉身逃走，吃淩沖低喝了壹聲：“怕甚麽！沒得丟人現眼！”
　　晦明苦了壹張小臉，不敢分辨。淩沖陪笑道：“前輩前次誅殺陰死氣魔，成全了我這童兒，想來對生死符已無甚麽恨意。至於前輩與尹濟祖師之間牽纏糾葛，晚輩不便置喙，若是前輩念念不忘，大不了殺上九天仙闕，晚輩也樂見其成。”
　　天妖老祖哈的壹聲，說道：“妳這後輩倒是有趣，居然將自家祖師賣了？”淩沖道：“晚輩的正宗師承乃是輪回世界太玄劍派，身負太清道統不過是尹濟祖師的算計，不得不接罷了。”
　　天妖老祖道：“難得妳壹個小輩倒是看得通透。也罷，便見妳壹見罷！”淩沖只覺天旋地轉，已然換了壹處天地，面前是壹座碩大無倫的火球，散發無盡光亮，竟是不可逼視。
　　隱約可見火球中壹層壹層的真火燃燒，最外壹層色作赤紅，漸次向內，色澤也漸轉幽深，到最內壹點已是深幽如冥獄，淩沖只瞧了壹眼，就覺元神欲焚，忙別過頭去，暗運洞虛劍訣，良久才好過了些。
　　那火球有數萬丈高下，無時無刻不在放射無量熱度，燒的周遭空間扭曲塌陷，正是先天所生的太古毒火。火球之外，壹道身影孤懸，乃是人形之身，但被道道光華遮掩，瞧不清內中人的模樣，自然便是那位神秘莫測的天妖老祖。
　　淩沖待元神安穩了些，忙施禮道：“弟子拜見天妖老祖！”光暈中朦朧身影發出壹聲冷笑：“當我之面，還敢呼出壹個‘妖’字？信不信我將妳扔進太火之中，就算尹濟現在下凡，也救妳不得？”
　　淩沖苦笑道：“晚輩不過壹時失言，前輩又何苦屢次恫嚇？若是前輩真對晚輩不軌，晚輩自也反抗不得，但日後自有太玄派中高手來為晚輩報仇。”
　　天妖老祖哈哈壹笑，說道：“妳的師傅充其量不過是純陽級數，還敢來尋我動手麽？”淩沖小聲道：“那可未必！”忽覺壹雙目光在自家身上打量，丹田微微壹熱，竟似被看穿了洞虛真界的所在。
　　天妖老祖聲音傳來：“好好的太清符法，被妳修煉的不倫不類，還摻雜了虛空法門。咦，竟是壹門開辟天地的劍術？到也有幾分新意。哼哼，那位空桑上人果是選中了妳，竟贈了妳壹枚虛空種子？須知拿人手短，他日後有求，妳也不好不應了！”
　　幾句話之間，已將淩沖根底看得明明白白，淩沖只坦然受之，畢竟這壹位境界還在長生之上，有諸多靈異也不稀奇。天妖老祖越看越是奇怪，忍不住瞧了又瞧，淩沖壹身所學實在駁雜，若是算上地星界的陰神分身，直如萬花筒壹般，偏偏每壹門皆是驚天動地的鎮派絕學，被他大雜燴般雜糅壹處，全無滯澀之感，難怪以天妖老祖腹笥之廣，也要大為瞠目。
　　天妖老祖與尹濟壹段情緣牽扯，太清道法自是如掌觀紋，甚至尹濟創設太清符術時，還曾向她問道。初見淩沖只覺其將太清符術修煉的不三不四，但細看之下，卻是以壹座微妙劍氣洞天統禦，太清法力散為星辰，當真是包羅萬有，連穿過去現在未來。這等立意委實發前人所未發，高遠深渺之極。
　　天妖老祖忽地驚嘆壹聲，卻是瞧見淩沖身中那壹團後天陰陽之氣，欲言又止，終於未曾出口。與淩沖懵懂不同，她可深知那壹團黑白之氣代表的寓意，這等天大隱秘，避之唯恐不及，還是莫要冒然插手的好。
　　淩沖道：“弟子以太玄劍術為基，兼修太清符術，欲以開辟虛空之道容納萬有，因發前人所未發，只能以太乙飛星符法步步推衍，如履薄冰，還請前輩不吝賜教！”
　　天妖老祖沈吟道：“妳身兼兩家之長，太清符術已非本來面目，我也不能多做置喙。太乙飛星符法已是頂尖的推算法門，只是我觀妳尚未煉入甚麽合用的星辰之寶，若能尋到當年太清門秘傳的幾件符寶，如太陽神符、太陰神符、周天星符，煉入飛星符陣，當可事半功倍！”
　　淩沖還未答言，晦明童子義憤填膺，跳將出來叫道：“太陽神符果是被郭純陽那廝貪墨了！不然他給了妳，就能汲取此地太火之力，還原七八分威……”話說半截，瞥見光暈中天妖老祖，又生生咽了回去。
　　天妖老祖自也瞧見了晦明童子，冷哼壹聲，晦明童子面色慘白，露出堪比嚎哭的笑容，小嘴咧開，又不知要如何套套近乎。
　　淩沖笑了壹聲，接口道：“我師傅何等身份，豈會貪墨區區壹件法寶？童兒莫要胡說。前輩之意，是太乙飛星符陣尚能煉入其他符寶，吞吸星辰之力，使推算之速暴增麽？”
　　天妖老祖冷笑道：“尹濟真是廢物！留下壹個廢物童子，連這等事也不曾告知於妳麽？太乙飛星符陣本就依賴星辰之力推動，更可由虛化實，當年太清門煉制諸般神符，便是要祭煉壹座亙古未有的飛星大陣，此陣若成，震古爍今，可推算壹切過去現在未來之事，比佛陀的佛眼也差不了多少。可惜尚未成功，太清門便已風流雲散！”
　　驀地暴怒起來，“尹濟那個懦夫，只敢做縮頭烏龜，躲在天界不下來，卻令徒子徒孫送死！可憐那些大好徒弟……”淩沖聽她談及太清門舊日秘辛，忍不住插口道：“弟子只知當初太清覆滅，清虛道宗在背後出了極大力氣，可否請前輩告知壹二？”
　　天妖老祖長嘆壹聲，淡淡說道：“此是太清之事，妳只尋尹濟去問，莫來問我！”淩沖唯唯諾諾，不敢答言。
　　天妖老祖道：“除此之外，妳的兩部道法看似歸壹，實則許多精妙之處尚未統合，遇上真正的高手，舉手之間便可令妳法力崩散，壹敗塗地。”
　　淩沖背後冷汗津津，問道：“前輩所言極是，這些年晚輩也在苦思對策。”天妖老祖道：“要將兩門法力融會貫通，除功力融合之外，還有壹招，便是於生死之間體悟！”
　　淩沖眼中神光壹閃，沈聲道：“前輩之意是要我尋對手廝殺，與生死之間體悟那壹線靈光？”天妖老祖道：“地星界中天魔盡多，盡可殺個夠，就怕妳的神通不利。”
　　淩沖振衣壹笑，說道：“晚輩入劍道時，便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前輩金玉良言，在此謝過！”天妖老祖冷哼道：“自古輕言生死之輩既多，當斧鉞加身，生死頃俄之時，卻又痛哭流涕，懊悔不已。”言下之意，是說淩沖只會嘴上使力。
　　淩沖微微壹笑，絕不辯駁。大道如淵海，豈在口舌間？正要向天妖獻計，如何聯手對付焚天魔祖，泥丸宮忽有壹道劍光飛出，化為壹位玄袍道人，笑瞇瞇的十分可親，不是太玄掌教郭純陽，又是哪個？
　　淩沖固然大吃壹驚，天妖老祖護身光華也自抖動幾下，問道：“妳是何人？”此人分明以元神幻影之法藏匿於淩沖泥丸宮中，自家竟壹無所覺，委實不可思議。
　　郭純陽元神分身打個稽首，笑道：“老道郭純陽，便是淩沖的授業師傅了！”還向淩沖眨了眨眼。淩沖渾不知師傅何時留下這壹記後手，只好默不作聲。
　　天妖老祖聲音傳來，滿是忌憚之意：“妳便是太玄掌教？不對！妳的神通詭異，遠非純陽之輩能比，竟能瞞過我的靈覺，妳究竟是何人？”
　　郭純陽道：“老道乃玄門正宗練氣士，立身持正，何來詭異之說？”天妖老祖不語，壹時沈寂下來。郭純陽渾不在意，眼光亂瞄，瞧見那壹團先天太火，口中嘖嘖有聲：“不愧先天之物，至毒至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