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謠四十四曲 音之羽翼
我的女兒之我的天使 by 盤古混沌
2021-12-7 22:23
姬琉璃那雙眼睛中依舊顯得十分仿徨。他對於在眾人面前唱歌這件事始終抱持著壹種相當抵觸的情緒。從小到大,他唯壹能夠唱得好,演得好的時機似乎也只有獨自壹人之時。當著小雨,宇文松,母親姬勝男和周圍那麽多的人,那麽多雙眼睛,他實在是無法放開歌喉,表現出讓姬勝男滿意的答案!
歌聲……不得不說,仍然是相當的糟糕……不管姬琉璃的聲線有多麽的優美,可壹旦走調,再優美的聲音聽起來就和指甲刮黑板的嘈雜聲沒多大區別。姬勝男的表情越來越難看,因為這壹次兒子的歌已經在他人的面前丟了個大臉!而且還是在心中的勁敵——小雨的面前!
和母親比起來,姬琉璃竟然也是壹臉的怪異!因為,和往日不同的是,邊上多了壹個小雨!只不過多了她壹個,對姬琉璃來說卻比多了壹萬人還要糟糕!原本就十分走調的音色漸漸開始扭曲,甚至錯調、音階脫線、忘詞等等這些錯誤接二連三的出現!使得好好的壹首情歌大大的變了味,就像已經發黴的面包還抹上黃油放進烤箱去烤壹般的詭異。而當唱出如此糟糕的音色之後,他偷偷望了壹眼壹旁的小雨。看見小雨壹臉的失望之色後,之前那張臉上除了恐懼只有害怕,而現在,卻浮現出了和他的母親意義完全不同的羞愧之色……
姬勝男大概是對兒子已經完全失望,開始有些氣過了頭。她轉過身,不再畏懼宇文松的目光,反而惡狠狠地回應著,道:“怎麽樣!這個答案妳滿意了嗎?!我家的琉璃已經唱不出來了!憑這樣的水平,這壹次的海選很有可能就此落榜!妳舒服了嗎?消氣了嗎?是不是覺得很得意?別露出那麽壹副惋惜的表情,妳以為我不知道妳心裏在想什麽?!妳肯定在想,‘這個孩子已經完了,不會對我女兒的成名之路構成任何威脅,不用再擔心了’是不是?!消除勁敵之後的感覺如何?很爽,爽的要笑出來了是不是!”
宇文松沒有回答姬勝男的憤怒,他凝神望著那位好像失去了珍珠的美人魚壹般無法歌唱的小歌姬,從他的眼神中,宇文松只能讀出壹種被壓抑的恐懼和羞慚!卻完全沒有九歲孩子應該擁有的笑容和純真!
過了壹會,宇文松迎上那位憤怒到幾乎崩潰的母親身前,說道:“姬女士,我想……我們應該找個地方好好休息壹下,喝杯茶,聊聊天。”
“……妳說什麽?!”面對宇文松忽然提出這樣壹個悠閑的可以的方案,姬勝男顯然沒有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過了好久,她才想起自己此刻正在對著宇文松發火,怒喝道,“我沒功夫陪妳喝茶!告訴妳,別以為這就是我家琉璃的最終實力!現在離選秀開始還有段時間,我絕對……絕對能讓琉璃在這段時間裏面復活!到時妳就看著吧,看我家的琉璃如何唱歌吧!嚇死妳,絕對能夠嚇死妳!”
如果繼續放任姬勝男這樣喋喋不休下去的話,那宇文松精心準備的作戰豈不是要全盤泡湯?再說了,平時聽柳寧月,白莉莉和水靈她們啰嗦已經夠讓這家夥腦袋發漲,他可這耐心聽姬勝男啰嗦完。因此,宇文松已經不由分說的拉著她向不遠處的壹個拐角走去。邊走,這個看起來太過悠閑的家夥還壹邊嬉笑著:“來吧來吧!姬女士,為了我們接下來的合作愉快,我們先找個地方好好的喝杯茶,商量商量。而那些孩子們就放開他們,讓他們好好的玩玩,輕松輕松吧!”說完,他似乎還嫌不過癮似的回頭對著那兩個孩子喊道,“小雨!我和姬阿姨去聯絡聯絡感情。妳就先和琉璃哥哥好好玩玩吧!不過別亂跑,知道嗎!”
小雨先是壹楞,不過很快的,她就十分開心的“嗯!”了壹聲。
姬勝男拼命的想從宇文松的手心中擺脫出來,但是宇文松的手是什麽手?壹個優秀的竊賊,必須練就能夠從任何細小的縫隙中夾出對方錢包的能力。就此,對手指的鍛煉當然苛刻!就算他現在的手不像那些消防隊用的救火鉗,至少也像是壹把鐵鉗!此刻,那把鐵鉗正牢牢的嵌在她的肉裏!鐵鉗末端的宇文松則像壹臺正以四十公裏時速行駛的十噸卡車,壹步壹步,毫不遲緩的拉著她從自己兒子身旁離開!
拐過壹個轉角,宇文松的手指松了。姬勝男趁著這壹刻立刻擺脫了這個人的控制。看來她氣得實在是不輕,臉頰兩旁的那兩塊肉已經充血,還伴隨著她的呼吸而開始壹收壹收的發顫。
“妳真是個瘋子!從沒見過像妳這樣的父親!還談什麽合作?對我家的琉璃來說妳的女兒就是敵人!哪裏有什麽合作可言!”姬勝男狠狠地罵了壹句,轉身就要回去。不過理所當然的,當她的腳步再次踏上回程之時,壹只鐵鉗就好像事先設定好壹般搭在了她的肩上。
“瘋子?呵呵,我有好幾年沒聽過有人這樣罵我了呢。不過姬女士,現在可不是讓妳回去好好疼愛兒子的時候。而且合作這種事嘛……呵呵,等通過第二輪的選舉之後應該就可以知道了。”宇文松微笑著說道。
姬勝男轉身甩開了肩上的鐵鉗,但憑她的速度怎能和宇文松相比?只不過眼睛壹眨的功夫,肩膀又已經被那只鐵鉗扣住。
“妳到底想幹什麽?!選秀就快開始了!琉璃唱的那麽差,我必須立刻回去幫他練習!妳就真的那麽想毀了我家的琉璃嗎?!”
宇文松仍然在笑著,但忽然間,他嘴角掛著的那抹笑容消失了!兩道精光照射在姬勝男身上,說道:“姬女士,如果我是妳的話,現在就不會冒冒失失的出去幫他練習,反到會站在這裏註視。妳知不知道,就是因為妳的緣故,才會壓抑的姬琉璃明明有著壹副好嗓子,卻怎麽也唱不出來的地步!妳給兒子的壓力,太大了。”
“壓力?我什麽時候給過他壓力?現在他所做的壹切都是為了他自己的將來!要是有壓力那也是應該的!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更何況,我家的琉璃到底怎樣和妳有什麽關系?”
宇文松平靜地說道:“沒錯,姬琉璃成不成功對我和小雨來說的確沒什麽關系。但是,我不想看到我女兒整天哭喪著臉。所以現在,就請妳在這裏好好地看著吧!看看去除那些沒用的功利心之後,真正屬於孩子的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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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小雨眼瞅著父親把姬勝男拉進拐角,立刻高興的拉起姬琉璃的手,笑道:“琉璃哥哥!琉璃哥哥!姬阿姨不許小雨和琉璃哥哥玩,小雨還是來找琉璃哥哥玩了!小雨很了不起吧?”
見到自己的母親離開,姬琉璃雙眼中的恐懼稍稍有些減輕。他坐在地上,看著小雨,臉上浮現出壹絲不同於羞愧之色的紅暈。沈默良久,才低聲嘟囔了壹句:“小雨……謝謝……謝謝妳爸爸……”
小雨壹拍手,在姬琉璃身邊來回蹦跳,把那身蕾絲裙舞的就像是壹朵盛開的藍玫瑰,笑著說:“小雨沒騙琉璃哥哥對不對?小雨的爸爸很厲害!就算是上天摘星星,小雨的爸爸也會!對了對了!上次求爸爸買那個叫什麽‘法拉利’的鐵箱子時爸爸還沒答應小雨呢,等會兒小雨再去問問。”
姬琉璃嘆了壹口氣,道:“小雨,妳真輕松。妳的爸爸很喜歡妳吧?如果我也有這樣壹個好爸爸就好了……”
蹦蹦跳跳的小雨停了下來,等著奇怪的眼神看著姬琉璃,道:“怎麽了?難道琉璃哥哥不喜歡自己的媽媽嗎?”
“不是我不喜歡……只是覺得……媽媽好像很討厭我……從小開始,媽媽就壹直教我唱歌、跳舞。但我總是做不好,每次每次的都會讓媽媽生氣……我……我都不知道自己生下來到現在究竟是為了什麽……”
小雨點著臉頰,問道:“琉璃哥哥討厭唱歌嗎?可是,琉璃哥哥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啊?小雨很喜歡。”
姬琉璃道:“我……我不是討厭……只是不喜歡!我不喜歡唱歌,不喜歡跳舞,也不喜歡演戲。每壹次來的家庭教師我都不喜歡他們!我不想來選什麽秀,不想成為什麽童星!但如果我這麽說的話,媽媽壹定會非常傷心,非常難過的……”
小雨鼓著嘴,蹲在姬琉璃身旁。她並不理解姬琉璃心中的感受,也不理解為什麽他那麽有天賦,卻不喜歡唱歌的理由!但是她卻很清楚壹件事,那就是姬琉璃的不快!既然姬琉璃不快樂,那麽她就要想方設法的讓姬琉璃快樂起來!不過,該怎樣讓這個滿臉晦氣的家夥重新振作呢?小雨腦子壹轉,壹個月前的那件事立刻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琉璃哥哥!我們來唱歌吧!”小雨跳起,拍著手笑道。
壹聽到“唱歌”兩字,姬琉璃的臉色更是陰沈,說道:“我……我不想唱歌……我……”
“不——要——小雨想聽琉璃哥哥唱歌!小雨相信,琉璃哥哥壹定可以唱好的!就像小雨第壹次聽到的壹樣,就像後來琉璃哥哥和小雨壹起唱的那首歌壹樣!壹定能夠唱好的!琉璃哥哥……為了小雨唱壹次……難道不喜歡嗎?”
這個世界上有這種東西叫責罵,它雖然沒有任何力量,卻可以逐步逐步的毀滅壹個人的壹生!不過相對的,有壹種東西叫贊美,它也不會助人成功,卻能夠壹步壹步為人鑄造起通往成功的階梯!
望著小雨那雙充滿期盼的目光,聽著她那鼓勵的話語,姬琉璃好像中邪壹般呆呆地看著面前那張純凈無暇的俏臉……從那張笑臉中,似乎有著壹種力量,壹種可以讓人重新振作,渾身都被溫暖的海洋包圍的力量!他緩緩站起,從壹旁的磁帶盒中找出那盤《天使小夜曲》的歌放進錄音機,按下按鈕。伴隨著悠揚的歌聲緩緩響起,伴隨著動人的音符壹個壹個的跳出,回蕩在廣場之上。姬琉璃清了清嗓子,閉上眼,心中默默的回想著那首歌的歌詞。他的聲音,就如海狼推向沙灘,清風吹過湖面壹般,由壹個最為純潔的心靈引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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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是琉璃唱的嗎?真的是我的琉璃唱的嗎……”遠處的拐角,姬勝男扶著墻壁,喃喃自語道,“我……我怎麽逼也逼不出來的聲音……現在他竟然那麽輕松的就唱出來了?”
宇文松靠著墻壁,手插在褲袋裏,雙眼望天,笑道:“姬女士,雖然我接下來所說的話有些老套,有些不著根據。但我還是想說壹下。真正的歌聲,是絕對容不得任何的功利性質的。最美好的音色,應該只是為了歌唱而歌唱。就像妳現在所聽到的壹樣。”
姬勝男沈默了,她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顯得十分惆悵……
見到這樣的姬勝男,宇文松呵呵壹笑,道:“好了,姬女士。看現在的情況,通過第二次的海選應該不成問題。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商量壹下以後的方案。最近我得到壹個內部消息,據說從第三輪的海選開始,規則就有些改變,我覺得我們……”
宇文松還想繼續說下去,可是,他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眼前壹花,伴隨著姬琉璃的那首歌聲,天空中竟然會飄下壹片片的羽毛?!
宇文松伸出手,壹片雪白的羽毛悄悄降臨在他的手掌之上,隨後……消失了……
不,那不是羽毛,只是壹個幻覺!而這個幻覺,卻來自那個拐角處的歌聲!這時,宇文松才發覺,《天使小夜曲》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由獨唱變為了合唱?!心驚的宇文松立刻從拐角處探出頭,卻看到了……
壹雙純凈、雪白、不帶絲毫瑕疵的翅膀,在小天使的背後緩緩打開……伴隨著她的聲音,翅膀微微壹抖……
潔白的羽毛布滿了整個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