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風鈴的固執

　　聽章醫生如此壹說，甄英雄暗忖，球球的，怪不得少爺醒來的時候感覺腦瓜頂被螞蜂壹類的東西給蟄了似的呢，原來是章醫生拔了少爺的頭發啊……
　　甄英雄明白，甄天並不想讓李連成知道顏冰的身份，也沒有告訴他李英豪所以落的如此狼狽，是因為冰恨天將他視為了打擊甄英雄的壹件工具，章醫生所以拔甄英雄的頭發，正是要用疼痛刺激甄英雄不要再繼續的說夢話，免得被李連成聽出什麽來。
　　雖然甄英雄先前已經警告過李英豪不要沖動，不要強迫自己了，可即便如此，發生了那種事情，甄英雄依然覺得對不住李英豪，對不住天門，但是，這就是黑社會，甄英雄並不怪甄天小人，因為他也是為了保護義字會，為了確保不會發生混亂，才不得已隱瞞真相的。
　　甄天那不自然的表情，是因為他也看穿了顏冰要殺掉李英豪的意圖，顯然是針對甄英雄而來了，他是在替顏冰覺得對不起甄英雄，“英雄，妳和冰兒是不是發生過什麽不愉快啊？不然，她為什麽……”
　　“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怎麽惹著她了，居然連這麽絕的招兒都能想出來。”甄英雄氣道：“如果不是風鈴和李連成慪氣，剛好坐在我們的席位區，我還真不知道紮上兩刀能不能達到現在這種效果呢。”
　　甄少爺這話裏有真有假，真的地方在於，他確實不知道顏冰為什麽如此絕狠，而假的地方則是，他沒有從某種意義上的正面來回答甄天的問題。
　　甄英雄與顏冰是不是發生過什麽，這個問題被甄少爺給回避了，雖然，甄天並沒有想到那個方面去，但甄英雄還是對他隱瞞了壹定的事實。
　　“李連成說，妳答應冰恨天的那五百萬由他們天門承擔，我拒絕了，雖然他們不知道，但畢竟李英豪受傷也可以看做是被我們連累的，五百萬，這就算表示歉意的壹點心意好了……”
　　“哼，這種心意更讓人覺得別扭，我都開始討厭我自己了。”甄英雄自嘲道：“我們還真是夠卑鄙的，明明連累了人家，卻不敢坦白承認……”
　　甄英雄有些太過自責了，似乎把所有的責任都歸咎在了自己的身上，甄天走到他面前，嘆了口氣，道：“英雄，不要和李英豪犯同樣壹個錯誤，妳現在是在鉆牛角尖，我承認義字會連累了天門，但我卻不會承認天門沒錯，李英豪沒錯，事實上，黑道是不需要講這些的，李連成鼓動兒子參加這種比賽，卻沒有考慮到他兒子是不是能適應這種程度的比賽，他沒有責任嗎？李英豪在前面的比賽裏心慈手軟，受了壹身的傷，卻固執的不願意放棄比賽，直到撞上了張永哲，發生了這種悲劇，妳已經勸他放棄了，可他還是跟著上了船，到最後，為了天門的臉面，想放棄也放棄不了了，他們怨誰？”
　　甄天的解釋太霸道，見甄英雄沒什麽反應，甄天又嘆壹口氣，輕輕拍著甄英雄的肩膀，語重心長道：“黑社會裏沒有什麽對和錯，這種從本質上就是絕對錯誤的生存之道妳不是不知道，英雄，我不是李連成，妳也不是李英豪，冰兒這件事情結束之後，義字會就交給妳處理了，被人吹捧了幾十年，我早就厭倦了黑道的生活，我不會強迫妳走上和我相同的人生道路，妳願意怎麽活著就怎麽活著，只要別忘了給妳爹我養老就行。”
　　這話很明顯，雖然甄英雄從未和甄天明說過，但甄天現在的話已經表明了態度，他並不反對，甚至是支持甄英雄將義字會漂白。
　　“老爹，妳不介意我問妳壹個問題吧？”甄英雄摸著大腿被刺傷的部位，望著甄天，道：“如果要上場和張永哲比賽的不是李英豪，而是我，妳會阻止我，還是會像李連成壹樣，為了顧全面子而放任我上擂臺，勸我不敵之後再跳下來呢？”
　　“這種事情並不存在假設性。”甄天想都沒想，笑道：“如果是妳的話，我根本不需要去考慮，因為妳是不可能上擂臺的，就好象李英豪被虐待的時候，我就知道妳肯定會上擂臺壹般，英雄，老爹我雖然有時候會看不透妳小子心裏想些什麽，但我自信要比李連成了解自己的兒子。”
　　甄天還是這麽理智，甄英雄嘿嘿壹笑，他突然覺得，有時候父子之間這種幹脆的信任會失去幾分親情的溫馨，這個時候，他更願意聽到甄天會根據那個假設做出壹個回答，雖然，那個回答永遠沒有機會成為現實。
　　“兒子與面子，沒有比較的必要。”甄天轉身朝門口走去，也許，是覺得自己說出這種話來很是別扭吧，“如果我是李連成的話，我想我會阻止妳上場，面子僅僅是別人看我的眼光而已，我是不是壹個懦弱的人，別人說了不算，兒子卻是我自己的，我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但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兒子，我想，李連成現在正在後悔的，正是這種事情吧？”
　　甄英雄感覺到了壹股暖流在體內流動，甄天的話讓他有些感動，卻聽甄天苦苦壹笑，道：“不過我現在也沒有資格說那種話了，事實上，我讓妳承擔的事情，比李英豪的那場比賽還要危險不是嗎？人就是這麽奇怪的動物，嘴上說壹套，手裏做壹套，很多時候，我都在鄙視我自己，如果我們不是黑社會，想必也不會有這種多余的煩惱和掙紮了吧？”
　　的確，甄天心中的復雜和苦楚，甄英雄能夠感覺到，“老爹，顏冰和蘇阿姨，對妳和老媽來說，就像是家人壹般的存在吧？既然是家人，妳內疚個屁啊？再說了，我泡了她女兒，要是不把她拾掇了，她女兒能饒了我嗎？說起來，我早就不是在幫妳和蘇阿姨擦屁股了，我是為了我自己。”
　　有其父必有其子，甄天也不喜歡甄英雄的幹脆。
　　……
　　有鑒於早上與吳迪發生矛盾的時候，櫻桃有過不良沖動，因此甄英雄罰她半天不許走出自己的房間，表面上，鈴鐺是負責看守櫻桃的，可實際上，甄少爺是把她也壹起給罰了。
　　鈴鐺雖然是九尾鳳的成員，但甄英雄還是不喜歡看到她傷害別人，畢竟，鈴鐺今年才十九歲。
　　兩個丫頭被關了半天，中午得到自由之後才知道甄英雄受了重傷，甄少爺醒過來的時候天都黑了，此刻才見到他，兩個丫頭怎麽能不上火啊？倆丫頭的性子倒是很相似，抄家夥就要找冰恨天算帳去，好在是被晴天給攔住了。
　　如果不是因為風鈴就坐在沙發上，櫻桃和鈴鐺肯定要質問甄英雄，為什麽多管閑事，為了救李英豪這種不相幹的人而捅自己兩刀，這讓甄少爺很郁悶，似乎受了傷之後，自己倒成了罪人，韓慧恩等人冷嘲熱諷，木子華嘮哩嘮叨，壹天下來，甄英雄都記不清自己被多少人數落過了，好在是甄天蘇影為了讓自己有壹個清靜的休息環境，故意帶走了三國和白果。
　　事實上，甄、蘇二人，是怕甄英雄不知好歹，晚上和女孩子亂來，這才將三國和白果拉走的。
　　櫻桃和鈴鐺嗔怪的目光風鈴怎麽會看不明白呢？放下茶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眼睛兀自紅紅的她對甄英雄道：“甄英雄，我知道妳是好意，但要我放棄比賽是不可能的，我壹定要給冰恨天好看！”
　　甄英雄嘆了口氣，苦笑道：“我也知道勸妳棄權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現在的妳大腦太不冷靜了，但妳想過沒有，今天的悲劇，明天可能會在妳的身上重演，妳不覺得妳和李英豪在重復同壹個錯誤嗎？比賽的性質已經變了，妳不要讓自己深陷進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現在很不冷靜，但我不是妳，我無法讓自己冷靜下來！明天的比賽，我壹定會出場！”風鈴頭也不回的走向了門口，拉開門之後，頓了壹下，“今天的事情，我很感謝妳，甄英雄，也許，我無法幫妳打敗妳姐姐了……告辭了。”
　　“妳等壹等。”甄英雄叫住了風鈴，“妳真的堅持要出場比賽？”
　　風鈴回過頭來，表情堅定，“不是堅持，而是絕對！”
　　甄英雄長長吐了壹口氣，他知道，憤怒中的風鈴已經遷怒於冰恨天的每壹個人了，除了李英豪，怕是沒有人能勸止住她，可惜的是，李英豪現在還在昏迷著，而且，風鈴在比賽結束前，很可能會故意躲著他，她現在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這種結果也是可以預想到的。
　　“晴天，去問蘇阿姨把那‘東西’拿過來。”甄英雄對晴天說罷，又對風鈴道：“我不會再勸妳棄權了，妳不介意多陪我這病號壹會吧？”
　　風鈴不知道晴天是去問蘇影拿什麽東西，但猶豫了片刻，還是走進了屋裏，重新坐在了沙發上。
　　甄英雄不再說話，風鈴也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櫻桃和鈴鐺看看這個，瞧瞧那個，不知道氣氛為什麽突然間變的如此沈重。
　　不壹會兒工夫，晴天回來了，蘇影竟也跟了過來，風鈴趕快起身問好，蘇影看了甄英雄壹眼，甄英雄無奈的點了點頭，蘇影也跟著嘆了口氣，這才從口袋裏摸出壹個茶色的小藥瓶子，遞給了壹臉茫然的風鈴。
　　風鈴看著沒有商標的小瓶子，以及裏面滾動的幾顆藥粒，疑惑道：“這是……”
　　“藥，或者說是興奮劑。”蘇影道：“這是我從國外帶回來的，非法拳賽中常用的壹種藥物，可以在短時間內起到刺激作用，提高呼吸功能，爆發性的增加妳的耐力和力量，降低妳的疼痛感，可以說，在二三十分鐘之內，藥效會讓妳的各方面能力得到強化，我想，張永哲就是吃了和這個性質差不多的藥物吧……”
　　風鈴在驚訝之後，臉上明顯的露出了興奮與欣喜，看的出來，她為了報復冰恨天，已經徹底的失去了理智，變的瘋狂了起來，甄英雄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可這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鈴木優美的實力不能確定，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風鈴去冒險吧？
　　蘇影怎麽會看不出風鈴的興奮啊，肅著表情，沈聲道：“比賽前半個小時左右吃下去，不過，風小姐，為了對妳自己負責，我還是奉勸妳要理智，這個藥物有很嚴重的副作用，藥效過去之後，身體的疲勞感和疼痛感是免不了的，而且很長壹段時間內，妳都會覺得心跳加速，頭痛，惡心，還可能會引起消化系統紊亂，也就是說，不管是輸是贏，只要服食了這藥，下壹場肯定是妳最後的壹場比賽，妳明白嗎？”
　　風鈴根本不在乎有什麽副作用，深深鞠了壹躬，“蘇老板，謝謝您的關心……還有這個藥，下壹場比賽，我壹定要贏。”
　　看著風鈴走出了房間，蘇影再次搖頭，人總是被感情所支配，風鈴如此，自己也是如此啊。
　　“蘇阿姨，妳不會是專門送藥過來的吧？”
　　“當然不是，我有點事情想要單獨和妳談談。”蘇影說罷，看了看晴天，鈴鐺，和小櫻桃，甄英雄不曉得蘇影要和自己談什麽，但隱隱感覺到不太對勁。
　　“單獨？”
　　“對，單獨。”
　　晴天帶著櫻桃和鈴鐺離開後，蘇影才坐到甄英雄床邊，目不轉睛的盯了他好壹會兒，直到甄英雄感覺到不自在，才淡淡問道：“妳說妳的肩膀是被冰恨天的殺手刺傷的，對吧？”
　　甄英雄心裏壹動，猛然意識到了蘇影在懷疑什麽，苦哈哈壹笑，道：“是。”
　　“為什麽冰兒不知道妳受傷？”果不其然，蘇影察覺到了這件事情，“如果她知道妳昨天就受了傷，為什麽不懷疑妳在擂臺上是在演戲呢？”
　　托尼和克拉拉想要背叛顏冰，所以才會在顏冰的計劃開始前偷襲自己，暗殺失敗了，他們當然會害怕顏冰知道，又怎麽可能告訴她呢？如果蘇影知道這些，免不了會為顏冰擔心，甄英雄面不改色，扯道：“妳為什麽說她不知道呢？呵呵，她逼我上擂臺，讓我明知是套，卻不得不鉆，那第二刀，我就是故意耍詐給她看的，她就算知道我沒有真的紮進入，可傷口擺在那裏，她能有什麽轍啊？難道她要告訴所有人我肩膀上的傷口是昨天她找人紮的嗎？呵呵，那樣壹來不就等於承認冰恨天和義字會有過節了。”
　　其實顏冰是真的以為那壹刀直沒到刀柄，但蘇影聽甄英雄這麽壹說，有些動搖了，“妳的意思是，她看出妳是在演戲了？”
　　“那誰知道呢？可能看出來了，也可能以為我真的是在傷口上又紮了壹刀吧，呵呵，但不管是看出來還是沒看出來，她都不能說出來就是了。”甄英雄笑了笑，道：“蘇阿姨，妳把晴天她們都支開，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件事情嗎？”
　　蘇影沒看出甄英雄說謊，疑問解開之後，她那亂七八糟的想法也沒有了，這才松了口氣的，道：“當然不是了，我有正事和妳談。”
　　甄英雄見她表情嚴肅，道：“關於漢克的？”
　　“恩。”蘇影的語氣有些沈重，道：“昨天我和程老聯系過了，程老回到美國之後，按照我們的計劃開始轉移我的財產，不過，漢克的人似乎已經察覺到程老的動作了，程老最近幾天接連遇到暗殺，顯然是漢克授意手下在警示他……”
　　“並不值得意外。”甄英雄道：“雖然那些正當買賣與漢克本人沒有任何關系，都是妳的個人財產，但是，對妳組織中的黑道勢力來說，那卻是壹個掩護，壹臺洗錢的機器，也就是說，即便妳現在可以放棄屬於妳的權利，卻也帶不走屬於自己的東西，漢克就像個強盜，想要拿走妳的壹切，不止是權利，還有財富。”
　　“不用妳說我也知道。”蘇影沒好氣道：“最近幾年我著力發展正道生意，將黑道方面的壹切事情都交給了他，下放權利容易，想收回來就太難了，當我察覺到的時候，我與漢克之間已經是分裂開的兩個部分，卻不得不栓在壹起，在相互依賴中存活了，現在我可以放棄黑道，但漢克卻不會放過我，他需要壹些時間徹底架空我，使我成為他的傀儡……小鬼，程老的動作只是試探性的，並不明顯，漢克現在還沒有摸清情況，但可能已經起了疑心，當公司股票出現震動的時候，我要割舍黑道的意圖就再也藏不住了，那時候他不可能沒有動作的，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涼拌……”
　　“什麽？！”
　　“開玩笑，開玩笑的。”甄英雄見蘇影瞪圓了雙眼，趕快正經說道：“讓程老在保護好自己的前提下，按部就班的繼續他的工作就好了，當顏冰的殺手開始行動的同時，漢克也會成為其中壹個被暗殺的目標的，這筆帳直接記到諾森家族的頭上不就結了嗎？漢克壹死，有義字會做後盾，妳要收回留在這裏的那部分勢力還不是輕而易舉？之後妳帶著這些人回美國，去找諾森家算帳，壹方面轉移了註意力，為程老轉移財產贏取了時間，另壹方面，也讓顏冰後院起火，打她壹個措手不及……”
　　蘇影最大的疑惑就在於此，“小鬼，妳總是和我說幹掉漢克很容易，說的好象比吃棒棒糖還容易，可妳總要告訴我妳到底要怎麽做吧？現在這個局勢下，如果再因為漢克的事情而內亂，那義字會就真要完蛋了！”
　　“現在，漢克和他的人在哪呢？”甄英雄不答反問。
　　“渤門市……”
　　“渤門是誰的地盤？”
　　“過去是海金堂，現在是……葉紛飛的玄武堂。”蘇影當然知道甄英雄把漢克安排在葉紛飛地盤中的目的，有點起急道：“這些我都知道，壹旦漢克突然掛了，我可以在葉紛飛的幫助下奪回權利，可關鍵是，怎麽才能掛了漢克！妳知道他身邊有多少人保護嗎？就算是和葉紛飛死拼也未必會輸啊！”
　　甄英雄用小指挖著鼻孔道：“蘇阿姨，有壹件事情妳是不是忘記了？不是只有顏冰才擁有超壹流的殺手，菲茲傑拉德殺手世家的培訓，我也參加過……”
　　蘇影壹怔，大驚失色道：“妳要親自去暗殺漢克？！”
　　“靠！就我現在這模樣，狙擊步槍我都抱不住，能暗殺誰啊？！”甄英雄彈著不存在的鼻屎，道：“妳記性還真差，參加過培訓的，又不是我壹個人，妳把他給忘了啊？”
　　“妳說的是……闌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