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探望

　　“什麽？不讓我回去？”
　　“菲戈，妳別難為我，這是門德斯賓聖的命令。”電話蟲對面傳來現任海軍元帥甘多魯有些無奈的聲音：“理由是推進城不能長期離開妳的鎮守，道格中將現在只是生病，門德斯賓聖的意思是……等他真的瀕危，甚至葬禮，才……準許妳壹次短期的假期返回。”
　　菲戈看著電話蟲沈默了會兒，說：“甘多魯元帥，我現在沒有能聯絡五老星的電話蟲了，妳能幫我給門德斯賓聖傳壹句話嗎？”
　　“嗯，妳說，我也覺得這件事他有些太不通人情，壹定……”
　　“妳就說，讓他給我滾！”
　　電話蟲嘀的掛斷。
　　元帥辦公室，甘多魯楞了好壹會兒，才惱火地壹錘桌子。
　　這元帥，真特麽難當！
　　……
　　推進城裏，吼了壹聲，菲戈的心情稍微平復了幾分。
　　不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畢竟那是壹位已有88歲的老人。奧家身處推進城裏的兩年，也是清晰可見地在每天蒼老，這兩位老人，什麽時候壽盡離世，都不奇怪。
　　只是還是有些太突然了。
　　壹個月前，菲戈還通過電話蟲和米雅道格聯絡，當時老頭身體還硬朗得很，嗓門比菲戈都大，真的就是病來如山倒了嗎？
　　旁邊金切也在密切關註著菲戈與甘多魯的電話，第壹次，他覺得菲戈的霸氣是那麽的合理且過癮。
　　等老師瀕危甚至葬禮再給假期讓菲戈回去？
　　這是人能做出來的安排嗎？
　　但同時他也有些為難：“我們兩個同時回去的話，推進城的第五層和第六層怎麽辦？克洛澤（現任看守長）那家夥，我不放心。”
　　“沒事，讓他小心點，那些大海賊餓十天半月也沒問題。”菲戈道：“沒有軍艦接，那就等我先遊回去再安排軍艦來接妳，老金。”
　　金切點頭，對菲戈能從推進城遊到海軍本部毫不懷疑：“但妳要小心點，菲戈，這是妳第二次公然違抗五老星的命令了，萬壹……”
　　菲戈拍了拍金切的肩膀：“是第三次了。這次壹走，我沒準備再回來，署長大概率是妳接任，以後第4.5層的情況就要妳多看顧了。”
　　金切壹滯，竟並不怎麽開心。
　　“沒有妳在，我可不敢公然違抗五老星的命令。”
　　“我在哪裏都是在，只要我還活著，五老星就不敢亂動！”
　　金切壹時竟被說服。
　　“行了，老金，臨走之前，我要再去壹趟第六層，送那些大海賊壹個大禮，妳幫我盯著樓梯口。”
　　……
　　推進城第六層。
　　菲戈的腳步響起時，大海賊們投來的目光，都是麻木而疲憊的。
　　地獄海賊團的幹部們在幾年裏的數次越獄被鎮壓的經歷中，也漸漸放棄，失去了活力。
　　原本那悅耳的鑰匙碰撞聲現在如同催命鬼，他們只希望菲戈來是放飯的，而非放人的。
　　但今天鑰匙的碰撞聲格外多。
　　菲戈說話也極為幹脆：“我要離開推進城了，這很可能是我們最後壹次見面，沒有人再想最後嘗試壹次能不能從我手中越獄了嗎？”
　　大海賊們的眼神稍微活泛了壹些，這家夥要走？真的嗎？！
　　希望來得太突然了。
　　至於最後嘗試壹次？
　　傻子才嘗試！
　　“這壹次，我會釋放除熱布魯斯外，所有人！”菲戈說。
　　推進城第六層瞬間靜得落針可聞！下壹瞬，便有大海賊把鎖鏈掙得叮當作響，吼叫道：“既然妳那麽想死，老子就成全妳！”
　　“妳真的敢那麽做嗎？！”
　　叮當叮當。
　　鑰匙全被菲戈拋落出去。
　　壹直在假寐養神忍餓的熱布魯斯睜開獨眼，意外地看向菲戈。
　　認真的？雜魚多起來，也是有可能咬到真龍的！何況這裏的可不全是雜魚，還有金龍魚呢！
　　得到鑰匙的大海賊們則迅速又熟練地打開了自己的鎖，壹個個走出牢房，走到過道中！
　　25年間，第六層的大海賊有來有去，有病有死，也有壹些已奄奄壹息，失去戰鬥能力。
　　但能夠戰鬥的大海賊，還是足有接近40人！他們最低SR6，最高SSR1，都曾在大海上名滿壹方，懸賞金最低也不低於兩億貝利！
　　但面對菲戈，有這樣的人數優勢，也沒有人莽上去，大海賊們先是聚集到壹起，彼此對視，收斂兇性，竟很默契地進行了排兵布陣。
　　才壹齊向菲戈撲了過去。
　　嘶吼、猙獰、殺機湧動！
　　菲戈身形筆挺，神色未有絲毫動搖，緊握的右拳之上，被好似實質般的厚重武裝色覆蓋。
　　然後揮拳，打了上去！
　　壹小時後。
　　渾身浴血的菲戈拖著兩具屍體走到了樓梯口，對有些恍惚的金切道：“沒收住力，死了兩個。”
　　“叫人下來幫忙洗壹下地，修壹下墻，這下子我們兩個不在也不用怎麽擔心第六層的海賊了。我去沖個澡，然後就先走了，老金。”
　　“啊……嗯。”金切看著菲戈的背影，壹時竟覺得即使壹輩子處於這樣的家夥陰影下，也甘心了。
　　……
　　海軍本部，馬林焚多。
　　海軍醫院頂層走廊裏，不斷有青年中年海兵提著禮品或者鮮花前來探望，卻都被米雅擋在了外面。
　　“道格老師現在需要休息。”
　　“心意我會轉達的。”
　　“是，老師會沒事的。”
　　47歲的米雅海軍之花的風采終於不再，臉上添了些歲月的痕跡。
　　但她並沒有因新的海軍之花誕生而被奪去光環，作為海軍本部僅有的16名精英中將之壹，除了菲戈以外，她仍是道格中將學生中最醒目強大的那壹個，也最貼心，和道格中將相處得如同親父女般。
　　所以即使強擠笑容，傷心的情緒也難以掩蓋，直到菲戈的身形出現在走廊盡頭，她才露出了壹抹真心笑容，道：“妳來了，菲戈。”
　　菲戈？就是那個推進城署長加斯頓·菲戈？幾年前抓捕了地獄之男熱布魯斯的海軍英雄？
　　走廊中海兵們兩邊散開，向菲戈投以註目禮，菲戈走過時，也向他們微微點頭致意，問米雅：“老師怎麽樣了？怎麽這麽突然？”
　　“也沒什麽突然的。”米雅嘆了口氣：“畢竟年齡大了，老師又是那種直接的脾氣，情緒壹變化壹激動，就容易生病，這幾年來小病了好多回，只是這壹次……”
　　她看看菲戈的樣子，道：“哪會像妳，像是不會老的壹樣。”
　　菲戈只能搖頭，隨米雅壹起進入道格的病房，躺在床上的老頭正在掛著點滴，臉色虛弱，比起幾年前，顯眼地增加了些老年斑，而頭發，也從普通白色變成了蒼白色。
　　以菲戈體魄專家的身份和極強的見聞色感知，壹眼看去，心裏就微微壹沈，知道這老頭恐怕未必挺得過壹個月的時間了，回天乏術。
　　老頭自己心裏應該也清楚，但很是豁達，見到菲戈，立刻扯出了高興的笑容，壹點都不勉強：“哈哈哈，菲特爾，妳來了啊。”
　　菲戈壹滯。在菲克爾、菲茲之後，我又變成菲特爾了嗎？
　　他無奈地想要提醒糾正，老頭卻又突然笑著打斷：“是不是嚇了壹跳？是不是十分失落？是不是以為老師又忘記了妳的名字？”
　　“哈哈哈，菲戈，老師就算忘記誰，也不會再忘記妳的！”
　　老頭笑得像偷了糖的小孩子。
　　菲戈卻是無言沈默。
　　糟老頭子……還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