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章 月光下的藍星

　　當藍星各地，壹道道刺目的紅色光柱出現，刺入天穹時，方遊看到了。
　　但已經遲了。
　　那壹處處邪教祭典，本就只是棋子、炮灰，他們狂笑著躍入那沸騰血池中，臉上帶著榮幸和熱切。
　　儀式已成，不可逆轉。
　　只有耳畔響起了叮鈴叮鈴的系統提示音。
　　同壹時間，
　　藍星上，尚還有人在茍延殘喘的壹處處區域，幸存者擡頭，面色變得愕然。
　　“那……那是什麽？”
　　“紅色的月亮？”
　　“可現在，不是白天嗎？”
　　有幸存者呢喃。
　　下壹刻，便似乎聽到了無數囈語，越來越清晰，仿佛壹只只小蟲子不斷往耳洞裏面鉆。
　　他們跪倒在地，抱著腦袋不住掙紮。
　　有的人肌膚上長出了黑色的鬃毛，眨眼之間便變得非常濃密，狂吼壹聲，那黑色的不知名怪物朝著身旁幸存者撲去。
　　噗嗤——
　　鮮血四濺，肢體在黑色怪物啃咬下，逐漸殘缺。
　　這樣的壹幕幕，陸續發生，有幸存者營地的覺醒者大吼，“不要看那輪紅月！”
　　但即便是不看，仍然有囈語鉆入腦袋，只是癥狀要輕微些。
　　當紅月的光芒照耀大地，鮮血便流淌人間。
　　壹個個艱難生存的小型幸存者營地，相繼覆滅。
　　縱使是沐浴在黎明輝光中的基地市，這壹刻天色也徹底黯淡下來，那輪妖異紅月顯現，高掛於‘夜空’上，似不論從何地，哪個角度看去，紅月就掛在那擡眼可見的地方。
　　東煌各基地市的民眾，還沒有特別感受。
　　但歐羅洲的基地市，尤其是西歐，裏面出身浪花之城、霧都的居民，均不由回想起，紅月之災降臨的那天。
　　有寒意直沖上天靈蓋，叫人戰栗。
　　那聲聲囈語也鉆入耳畔，不時就有人跪倒在地，不斷抓扯著自己的皮膚。不過，在黎明輝光的籠罩之地，紅月妖異效果還是削弱了不少，人們只是倒地蜷縮，還未有長出黑毛的情況出現。
　　“不要擡頭！不要擡頭！不要擡頭！”
　　“迅速將還在道路上的人帶入避難場所，如果有長出黑毛的，就帶到隔離區！”
　　“速度快！”
　　壹名穿著黑底火焰服的薪火戰士高吼，聲音傳遍周圍幾條街。
　　讓許多巡夜者、超戰部隊員猛然回神。
　　他們同樣回想起了，被紅月支配的恐懼，回憶起那天，群魔亂舞，遍地災難之景。而今天，那輪高懸夜空上的紅月，似乎比那壹日的還要妖異，還要可怕。
　　但是，
　　他們這壹次有準備了，這壹次不能再拖後腿。
　　“快快快！”
　　“將剩下的人全部拎到避難所內！”
　　這壹次的疏散避難，他們執行得很快，大多數民眾都已經進入避難場所內，路上還在匆忙趕的只是少數。
　　壹名巡夜者雙眸亮起，念動力抓起壹名名倒地蜷縮的居民，托著拎著，來到了距離最近的壹處避難所。
　　這壹處，位於地下，由停車場改造而來。
　　看著是比較簡陋。
　　還算寬敞的空間內，此時已經擠滿了男女老少，將這裏擠得逼仄，但說來奇怪，這些人臉上雖然浮現出擔憂、緊張、驚恐等等表情，總體情緒卻頗為穩定。
　　當巡夜者拎著十幾個蜷縮著的居民，送到這裏時，那些人臉上的痛苦更是迅速緩解。
　　還勉強能自己行走的人，踉踉蹌蹌跑進這兒來時，也是跌坐在地，長舒口氣。
　　“那種可怕的囈語，似乎……遠去了？”
　　地下避難場所內，被壹盞盞燈照亮。
　　但真正驅散人們心中黑暗的，則是，位於地下停車場中央，壹顆由薪火戰士、巡夜者、超戰部隊員守護著的寶珠。
　　——凈化寶珠！
　　普通等級的詭器，效果是彌散開壹個凈化光環，降低、驅散附近區域的理智影響。
　　這樣的詭器老王師傅能夠制作。
　　核心主材料由壹支支探索小隊獲取，制作過程，則是由老王壹號、老王二號、老王三號、老王四號不斷趕工，達成007的數倍效率。
　　終於，趕工制作出足夠數量的凈化寶珠。
　　安置於基地市內，那壹個個避難場所。未雨綢繆在這壹刻得到了回報，若不然，僅僅這壹個籠罩全球的紅月儀式，就能讓各個基地市在頃刻間陷入混亂，將那好不容易延續下來的秩序，給摧毀得蕩然無存。
　　“這壹手，的確可怕。”
　　“果然，壹位在邪神陣營內，地位也不會低的存在親自布局，那效果，要遠超祭司的千百倍。”
　　“實在是太難對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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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澤基地市，此時也漸漸墜入黑夜，僅有那純白色高塔尖端仍綻放出金色光華，那是最後的倔強的光。
　　不過，黎明燈塔的庇護，阻止詭邪滲透的效果，仍然是在的。
　　塔在，庇護就在。
　　光芒雖弱，卻不會熄滅。
　　來自各大綠洲的使者，藏匿在基地市內的詭界中人，此時對於高塔那點兒光輝已經不在意了，只是仰著頭，眺望著夜空中那輪醒目的妖艷紅月，眼瞳裏滿是驚懼。
　　驚於突然出現。
　　懼於，銘刻在靈魂深處的本能。
　　“那，那是……「猩紅之月」啊！”
　　有使者顫栗。
　　盡管這是他第壹次看見‘紅月’，但位居詭界最深處，執掌著無上權柄，有著不可名狀大恐怖的邪神，那種種特征已經深入人心。
　　紅月，便是「猩紅之月」的特征，外顯之相！
　　此時當然不可能是那尊邪神降臨，甚至沒有投註過來壹絲的目光，僅僅是爪牙們以儀式的力量，借來了邪神的壹絲絲力量。
　　已經足夠可怖。
　　“傳說，當紅月出現，恐怖便會降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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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因為紅月蘊含著可怕的力量，註視將使人迷失，紅月光芒籠罩下，大地和生靈更是會發生詭異的變化……妳也不要壹直凝視著那輪紅月。”
　　玫瑰院長望著夜空之月，對著玫蒂莎說道。
　　她自然是見過紅月的。
　　在詭界中較為罕見，但在外面這些新生世界，爪牙常常以儀式從邪神那兒借力，以撕裂、吞噬世界。
　　只是，這麽大規模的紅月災景，她還是第壹次見。
　　“這壹輪紅月只怕……籠罩著藍星整個世界！”
　　“而且，哪怕壹直低著頭，不去看紅月壹眼，仍然會受到紅月的無形力量影響，妳們也聽到那壹陣陣囈語之音了吧。”
　　“嗯……”
　　戰歌院長也望著，面色凝重。
　　“紅月的籠罩範圍非常廣，相對的，就是那鉆入耳畔的囈語之音不強……甚至可以說很弱，但……”
　　“這樣的弱是相對我們，相對於覺醒者而言。”
　　“普通的覺醒者面對這陣囈語，可能稍有不適，還能夠輕松抗下，可如果只是普通人，對於理智影響抵抗力非常弱的普通人，那……”
　　戰歌院長凝視著、傾聽著，半響，他做出了判斷。
　　“壹些意誌力較強、體魄較強的普通人，還能夠勉強抵抗，但至少，會有小半數人支撐不住，隨著時間推移，受紅月影響而異化的人，將越來越多。”
　　“我記得，藍星是將民眾全部遷入避難場所了吧？”
　　“嗯。”
　　玫瑰院長頷首。
　　“藍星民眾紮堆聚集，這樣壹來，當有幸存者化作怪物時，那將是死傷壹大片，將釀成更多慘劇。”
　　而此時，這樣的侵蝕、異化，只怕已經是開始了。
　　玫瑰院長、戰歌院長兩人，望向最近的壹處避難場所。
　　他們的目光無法穿透墻壁，但想來，可能要不了多久，就有人驚恐地從裏面逃出。
　　這樣的悲劇，他們也不願看到。
　　然而這些是無法改變的，在壹次又壹次的親歷下，兩位院長都學會了冷眼旁觀，這是壹名綠洲強者該有的素質。
　　他們註視著。
　　壹分鐘過去，
　　兩分鐘過去，
　　數分鐘過去，
　　那處並未封閉大門的避難場所，似乎仍靜悄悄，沒有傳出什麽詭異嘶吼，也不見有人驚恐逃出。
　　本來壹顆心已經揪起來的玫蒂莎，眨了眨眼。
　　帶著困惑，看向了自家院長。
　　玫瑰院長撩了撩發絲，略顯尷尬。
　　“可能藍星提前做了準備，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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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紅月光華影響的，不僅僅是人類，還有沐浴在猩紅月光下的大地、草木，壹切壹切。”
　　寂靜的酒店內，財之塔主奧拉姆開口。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道路兩側種植的景觀樹，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樹葉嘩嘩脫落。
　　樹皮也哢嚓龜裂開，自那裂口中裸露出來的，是嫩紅肉芽，像是沒有皮膚包裹的血肉，壹點壹點生長，樹皮也壹點壹點脫落。
　　轉眼之間，壹棵妖異的‘血肉之樹’便轉化出來，搖晃掙紮著，欲要自土壤中掙脫。
　　不遠處，
　　那壹桿路燈也發生著變化，脫落銹屑下是殷紅的血肉，噗嗤噗嗤地自那燈桿上長出了手，燈罩之內，光線忽然暗下，下壹秒亮起來的是壹顆妖異眼瞳。
　　短短壹會兒，這條街道便發生著各式各樣，令人毛骨悚然的變化。
　　“這些也是詭邪。”
　　“是紅月之災下的產物。”
　　財之塔主搖搖頭，“基地市這壹會，是真的要亂起來了，將血流成河，不過，那純白色高塔還是能守住的，如果我是藍星領袖，就集中力量，於高塔周圍防守。”
　　他望著遠處高塔，話音剛落時，塔尖端就綻放出璀璨的金色輝光。
　　耀眼得，將黑夜都驅離了壹會。
　　街道上那壹只只妖異怪物，也冒著煙，似變得虛弱萎靡。有數名藍星覺醒者自街道盡頭飛奔而來，刀刃拉出紅芒，飛斬而過。
　　噗嗤——
　　血肉之樹、燈桿怪物，刷刷斷作兩截，化作縷縷青煙消散，那些身影也消失在街道的另壹頭，朝著另壹地繼續奔去。
　　眨眼之間，
　　風停，嘶吼止，長街又恢復了寧靜。
　　財之塔主瞪大眼睛，仿佛在說……
　　“紅月之災，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