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它好像在鄙視我？

　　林恩緩緩睜眼，將四周場景納入眼簾。
　　他現在正站在壹片壹望無際的沙灘上，四周除了亮黃色的砂礫與無盡的蔚藍海洋之外，空無壹物。
　　“這裏就是虛數之海內部的世界嗎？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啊……”
　　林恩的話止在了他擡頭的那壹刻。
　　地上鋪滿了光，天上卻是稍顯暗淡，但暗淡的同時，卻更能襯出星光的璀璨。
　　星光點點，互相連接，層層相疊，繼而鋪成壹條爛漫的銀河。銀河於星空之上徐徐流淌，蜿蜒盤旋，最終回到最初的起始點，構成壹道神異的星星之環。
　　“那是什麽？”
　　林恩好奇地看著那圈環狀星河。
　　他並不認識那是什麽，但心中卻忽然湧生出壹種莫名的想法。
　　他想，去尋找壹條路，登上天空，觸碰那些星星。
　　“不行！”
　　在那道想法出現在心裏的那壹刻，林恩立刻清醒過來，將自己的小心思強行按下去。
　　在正式接觸虛數之海前，老師們並不會過多的和學生說清其中的情況，因為知道的越多，好奇心就越重。對於剛剛入門的學生們來說，好奇心過重，百害而無壹利。
　　現在看來，確實有道理。
　　這個世界的任何東西，都在吸引著他們的身心。
　　揉揉臉，林恩小步走到海的邊緣，蹲下身，用壹根手指，輕輕點了壹下海水。
　　當指尖觸碰到海水的那壹刻，液體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至大腦，且隨之而來的，居然還有壹種冰冰涼涼的感覺。
　　這代表著，海水就是由魔力所構成。
　　“好神奇。”
　　林恩眨眨眼，雙手合攏，呈碗狀，再次放進水中。
　　這壹次，他所獲得的，便不僅僅是觸感與溫度了。
　　這份海水中，蘊藏著前輩們所留下的“知識”。
　　“暗影斬擊，可以通過影子發動攻擊，是黃金級的武技……”
　　林恩輕聲念著從海水中感受到的信息，而隨著他的呢喃，手中那灘水居然不再從指縫間落下，而是聚攏成壹團，最終凝成壹個乒乓球大小的藍色寶珠，手感綿綿軟軟，讓人忍不住多捏幾下。
　　“按照我所了解的方式，只要我現在捏碎這枚珠子，我就能了解這門武技的學習方式……”
　　林恩有些心動了。
　　這門武技，似乎很契合父親給他安排的職業，而且等級也不低，是第三階的黃金級，學起來有挑戰性，但也不算特別難，用來當初學者的第壹門武技可以說是剛剛好。
　　不過就像方才見到天上的星環壹樣，他的心動，仍然只是壹閃而逝。
　　在進入虛數之海前，幾乎所有的老師都會嚴肅地囑咐他們。
　　“在沒有切實確認妳的選擇到底會是什麽之前，不要去學習妳第壹次碰到的知識，因為在那之後，妳在虛數之海所能見到的，可能都和第壹次碰見的有關。”
　　【虛數之海】經過這麽多年的累積，其中的【知識】數量已經恐怖到可以跟天上的星星比數量的程度了，所以，壹個人想要在其中找到自己想要的，基本只能靠運氣。
　　而【虛數之海】的機制又十分“人性化”，在發現妳挑了某壹門後，它便會壹直給妳推送這些有關知識，到時候就算妳不想要，也只能要了。
　　如果現在林恩看得到彈幕，那他便會得到壹個無比準確的形容詞。
　　——大數據。
　　可惜的是，剛剛他已經嘗試過了，無論怎麽想，都沒辦法把彈幕叫出來。
　　不過沒關系，因為，林恩已經準備出去了。
　　【虛數之海】確實吸引人，不過，他的時間可多著呢，用不著急於壹時。
　　舒了口氣，林恩又在手上寫了幾個字。
　　“放我出去！”
　　這壹次，虛數之海並沒有像接納他那般，立刻把他扔出去，而是仿佛卡頓了壹般，才壹點壹點讓他半透明的身體開始消失。
　　而就是這壹刻，林恩居然莫名感覺自己能察覺到虛數之海產生的情緒。
　　“它好像……在鄙視我？”
　　“？？？”
　　……
　　“哐當——”
　　曼斯菲爾德院長悠哉悠哉地關上教室的門，拄著手杖，漫步在走廊上。
　　“嗯，這是第七個了，還有兩個，就完事了。”
　　他背著雙手，慢悠悠走著，嘴上不停嘀嘀咕咕。
　　“不知道這些小家夥多久能出來，可別再和上次壹樣壹拖就拖壹個月，把我的假都給拖沒了，那可是我好不容易申請下來的公費旅遊呢……”
　　話音未落，曼斯菲爾德臉上的笑容忽然緩緩凝滯。
　　他收回停在空中的老腿，沿著原來的步伐迅速倒車。
　　“哐當——”
　　明顯比上壹次更響的推門聲於寂靜的教室回蕩，曼斯菲爾德拄著手杖，停在門口，緩緩擡頭，看向後排靠窗的位置。
　　在那裏，面容平和，眼神中卻蘊著興奮的少年正因為響動而看向這邊，見到是老院長，還眨了眨澄凈的眼。
　　“……”
　　曼斯菲爾德壹步壹步走到林恩面前，左看看，右看看。
　　“院長……”
　　“我認識妳。”老院長打斷了林恩將出的話，“布雷澤家的小子，對嗎？”
　　“是……”
　　“所以。”曼斯菲爾德用手杖點了點地面，嚴肅道，“說吧，想讓我把臉哪兒？”
　　林恩歪著腦袋，滿頭問號。
　　老院長嘆了口氣：“我這才剛說完，妳們當中不可能有壹次就溝通成功的天才，結果呢？”
　　“我人都還沒走出多遠，妳就給了我個大驚喜。”
　　他用手杖指著墻壁上的掛鐘：“看看這過去了多久——十三分鐘！”
　　說到這兒，就算是林恩也能聽出老院長話語中的波瀾。
　　壹次成功，就已經挺離譜的了，而十三分鐘就完事，說是驚駭世俗都不為過。
　　也就老院長活得久見得多，才勉強能按捺住心中的想法，換個年輕老師來，估計得直接給林恩抓到聖伊麗莎白去。
　　搖搖頭，曼斯菲爾德看著林恩平靜的臉與深邃的眸，心中感嘆壹聲“真不愧是布雷澤”，然後拍拍少年的肩。
　　“放心好了，我不會問妳為什麽這麽快，畢竟妳年紀雖小，但也是個男人，這種話可是會傷人自尊的……咳咳咳。”
　　曼斯菲爾德強行把自己的話頭掰回來，換上勉勵的微笑。
　　“總之，做的不錯，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