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八章
　　明明是別人的事情，羅淺秋還是失眠了好幾夜。
　　力哥要與誰交往是他的自由，但是怎麽會與周小姐上演難分難舍的戲碼？
　　難道他不知道金宸煥不是壹個好惹的男人？尤其這男人小眼睛、小鼻子的，不容許自己的地盤被人侵犯，何況力哥把的妹又是他的準未婚妻……這豈不是向世界宣戰嗎？
　　她很擔心力哥，雖然力哥也有背景、有靠山，但是他們若是杠上了，就像龍虎相爭，肯定無法在對方的身上取得好處。
　　只是她也無從幫起，只能裝聾作啞，然後當個笨蛋，什麽也別去探問，當做不知道這回事。
　　她什麽事都可以拔刀相助，唯有感情的事情，壹向都不想插手，省得弄得裏外不是人。
　　雖然她在心裏也有為金宸煥偷偷掬幾把眼淚，畢竟他和周芝瑤都準備訂婚了，如今卻被女友劈腿……不知道金大少爺回去之後有沒有崩潰？
　　但是這不關她的事，她幹嘛關心金宸煥的心理狀況？
　　而她想不通的是，他們的三角戀情關她什麽事？
　　「因為妳，我被甩了。」三天後，金宸煥又出現在她的面前，然後丟下壹顆震撼彈。
　　「啥？」羅淺秋掏了掏耳朵，擡起像是被鬼打到的疑惑圓臉，「被甩？」「周芝瑤甩了我。」他與她站在車廠外面幾尺遠的地方，實話實說。
　　「然後？」她側著臉，望著他。
　　「妳要負起全責。」他深邃的雙眼直瞅著她。
　　面對他這麽多詭異的動作，還有這無厘頭的指控，她突然覺得自己的顏面神經快要抽筋了，哭笑不得。
　　「負起全責？」她要負什麽責任？
　　「嫁給壹個不會關心妳的男人，還有幸福可言嗎？還記得妳曾經跟周芝瑤這麽說嗎？所以她真的不嫁給我了。」他的語氣不慍不怒，「是妳改變了她的決定。」壹時之間，她幾乎無話可說，只能瞪著他，因為她確實是說了這種話，但是把責任全推到她的身上，會不會太過分？
　　「這……怎麽能全推到我身上？」羅淺秋的額頭上仿佛出現三條線。
　　「不然呢？怪我嗎？」他挑了挑眉頭，「我活該賠了夫人又折兵嗎？若不是因為妳的關系，雷力元有辦法乘虛而入嗎？」「啊？」因為她的關系？這又是什麽邏輯？
　　「若不是妳平日與雷力元走得很近，周芝瑤也不會與他有如此的發展。」金宸煥硬是把責任推到她身上。「還有，前不久妳的靈魂在周芝瑤的身體裏，不惜與我的親戚坦白直說，這也影響了她日後在金家的地位，造成她甩了我的理由之壹。」靠！說來說去，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就對了。
　　她難以置信，瞠目結舌，不過為了搞清楚他真正的目的，盡可能平心靜氣的開口，「好，就算妳被甩是我的錯，我能為妳做什麽？」「我要妳為了自己的蠢行為負責。」他雙手交抱胸前，打量她全身上下。
　　她明明就不是挺漂亮的，個性和脾氣也是糟糕到不行，為何自從遇上她之後，他的腦袋就像中了毒，老是會把有關她的壹切在腦海裏跑過壹遍？
　　「負責？」她的臉色倏得變得鐵青，「要錢沒有，要命壹條。」拜托，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壹窮二白，要她賠償他的損失，可能還到下輩子都還不完。
　　「好啊！那就把妳的人賠給我。」他勾唇壹笑，扣住她的手腕，「把妳自己賠給我。」羅淺秋的腦袋仿佛當機，壹時之間無法運作，更別說是思考了，只能怔怔的看著他，無法分辨這句話的意義。
　　「對妳而言，我就像微不足道的細菌，賠給妳，妳也賺不到好處吧！」雖然認為他在開玩笑，但是壹對上他的眼神，她看見了他眼底的堅持。
　　「我知道被甩的滋味不好受，妳先冷靜幾天，何況以妳的身價，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以他自大的個性，壹定接受不了被人甩的痛苦，所以才會故意來她這裏找麻煩，欺負她這個平凡的老百姓。
　　「我誰都不要，只要妳……我要妳。」金宸煥說得鏗鏘有力，壹字壹句像是熱鐵烙進了她的心底。
　　什……什麽？好像聽到了梅杜莎的咒語，她僵直的站在原地，張著小嘴，看著他。
　　她像是看到鬼的表情讓他十分不悅，用力壹拉，讓她跌進他的懷抱，然後毫無預警的低下頭。
　　她看著他的俊顏逐漸放大，還來不及反應，便感覺唇瓣被他的薄唇攫住。
　　被吻了……她的腦袋壹片空白，小臉漲紅。
　　為了不讓她反抗，他反剪她的雙手，另壹手緊緊的抓住她的腰際，先是蜻蜓點水般的輕啄她的唇，接著循序漸進，舌尖撬開她的雙唇。
　　這……這是她的初吻啊！羅淺秋想要大叫，卻只能發出唔唔的抗議聲，然後聲音被他的唇舌吞沒。
　　他不但教會她親吻的滋味，還為她上了壹課——此時無聲勝有聲。
　　後來呢？
　　羅淺秋只記得金宸煥壹離開她的紅唇，她就揍了他。
　　說揍是誇張了點，不過她確實有賞他壹巴掌。
　　但是真的太便宜那個混賬了，因為他吻她的事情已經傳遍車廠……不，不只，整個小區也傳遍了。
　　不到半天的時間，也已經傳進她家人的耳裏。
　　明明是她被占便宜，當晚羅家人卻是站在門口鼓掌，恭喜她人生的第壹個春天來了，還開了壹朵好大的桃花。
　　而且對象還是金氏財團的總裁，是人人都想要的金主，大家羨慕她，便宜都被她占盡了。
　　便宜！
　　是她被金宸煥占便宜吧？她不但被這個臭男人強吻，他還企圖妖言惑眾，對她洗腦，說他會被甩，全都是因為她，所以她必須負起責任。
　　奇怪，壹個有地位、有身份背景的有錢總裁，為什麽要對她說出這麽腦殘的妖言妖語？以為只要說幾句話，她就會痛哭流涕的跪在他的面前，求他給她壹次機會嗎？
　　噢，不，如果事情有這麽簡單，羅淺秋就不是羅淺秋。
　　她是金宸煥這輩子最大的挑戰，果然事情沒有他想象的順利，這個女人的腦子結構與他認識的其他女人不壹樣。
　　他都表現出對她的好感，她卻認為他是在找她麻煩，甚至無聊的想要玩弄她……羅淺秋確實是這麽想，當天氣得沖進車廠，拿起扳手，然後沖回他的面前，想要敲破他的頭……不過後來她也只是恐嚇他，要他滾，別再出現在她的面前。
　　接連幾天，他確實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想，大概他也覺得這壹切太可笑，羞於出現在她的面前吧！
　　羅淺秋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自從他向李叔施壓以後，李叔再也不敢要求她加班，五點壹到，就會催促她快點下班。
　　她拿李叔沒轍，收好工具，洗手洗臉，和同事打過招呼，便要下班回家吃飯。
　　因為車廠離她家只有幾百公尺，所以她壹向是走路回家，繞過幾個巷道之後，就在巷口的便利商店門外，她看到壹輛銀色跑車。
　　壹開始她覺得眼熟，接著看向車牌，是壹組很好記的車牌號碼，她當然不會忘記，這輛跑車是金宸煥的愛車之壹。
　　她臉色大變，好幾天沒出現的金宸煥難道是想埋伏在她家附近堵她？
　　突然，她見到自己的妹妹眉開眼笑的從他的車上下來，接著他也下車。
　　她側身壹閃，躲到角落，只見她妹妹笑得很開心，頻頻向他點頭彎腰，像是在道謝。
　　羅淺秋緊蹙眉頭，眼尖的看著妹妹手上的購物袋，雖然她很少逛街，但是看得出來那些購物袋都出自有名的購物中心。
　　她的第壹個直覺就是，難道金宸煥是在報復她，所以間接找上她妹妹下手？
　　該死！她妹妹還是個高中生，他怎麽可以如此無恥的找上她妹妹，然後使出金錢攻勢，誘惑未成年少女？
　　她認為壹定是自己動手打了他壹巴掌，才讓他心生恨意，想借故報仇，只是她的骨頭硬，老是不肯向他低頭，所以他才轉向她妹妹，想要發泄怒氣嗎？
　　羅淺秋看著被收買的妹妹，無名火頓時竄向腦門。她總是對弟妹耳提面命，雖然家裏很窮，但是也沒有窮到必須伸手向別人乞討，做人壹定要有骨氣，如今妹妹背著她接受來路不明的禮物，教她再也忍不住，筆直的走向他們。
　　「羅淺楓！」她來到妹妹的面前，不分青紅皂白的大吼：「妳到底在幹嘛？」「姐……」羅淺楓壹楞，沒想到大姐竟然會從旁邊沖出來。
　　「妳手上這些是什麽東西？妳怎麽會有錢買這些奢侈品？」她以審問的語氣發問。
　　「我……」羅淺楓支支吾吾，忍不住瞟向壹旁的金宸煥，用眼神向他求救。
　　「是我送她的。」金宸煥連忙上前，笑看著羅淺秋，「這些東西都是她想……」「妳憑什麽送她這些東西？」她狠狠的瞪他壹眼，然後不悅的搶走妹妹手上的購物袋，「我不管妳有什麽目的，不準妳牽扯到我的家人！」「姐……」羅淺楓想要奪回購物袋，「妳別這樣，東西還我……」「這？這些是妳的東西嗎？是屬？妳的嗎？我說過多少次，不是屬？自己的東西絕對不要拿，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就算是別人送的，妳也不能拿。」羅淺秋將購物袋全數塞進他的懷裏：「拿回去，這些東西，我們用不到。」「妳……」他沒想到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超出他的預料之外。「我對淺楓沒有任何意圖，只是想……」「謝天謝地，還好妳對我妹妹沒有任何企圖。」她的語氣不怎麽友善，想到他以物質誘惑妹妹，不禁怒氣沖天。「如果妳純粹想找碴，麻煩沖著我來，沒必要將我家人卷進來。」「妳……」他感到氣結，難道他現在所做的壹切，只讓她覺得自己在找她麻煩？「我只是想送點禮物給妳們，這樣也不行嗎？」「為什麽？」她怒瞪著他，「在妳的眼裏，我像個乞丐嗎？有窮到需要妳救濟我嗎？」「姐！」羅淺秋連忙拉住她的袖子，「妳幹嘛把話說得這麽難聽？金大哥不過是想要……」「想要什麽？」她氣急敗壞的打斷妹妹的話，「妳想要什麽，可以跟我說，沒有必要去向別人求援。妳知道嗎？妳現在這樣子讓我很痛心，為了物質，居然出賣人格……」話壹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說得太嚴重了。
　　「出賣人格？」羅淺楓眼眶泛紅，嘴唇發抖，露出委屈的神情。「在妳的眼底，我是這種妹妹嗎？妳真的以為我會為了這些物質去賣身嗎？」「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羅淺秋朝妹妹伸出手，「我只是希望妳謹記『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句話，我擔心妳還小，價值觀還不是那麽成熟……」羅淺楓揮開她的手，「我不小了，都快成年了，有很多事我知道輕重……金大哥，請把東西還給我。」「小楓！」為何妹妹這麽固執？
　　羅淺楓不理會她，硬是從金宸煥的手上接過購物袋。
　　羅淺秋真的生氣了，抓住她的手臂，「妳夠了沒有？妳壹定要讓別人當我們是乞丐嗎？」「當乞丐有什麽不好的？」羅淺楓倔強的回嘴，「至少別人會賞我們壹口飯吃，妳就不用……」壹時忍不住，羅淺秋狠狠的摑了她壹巴掌。
　　姐妹倆全都楞住，看著對方。
　　壹會兒，羅淺楓委屈的落淚，用力推開她，死命的抱著購物袋，沖向家裏。
　　羅淺秋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這是她第壹次動手打妹妹，壹顆心隱隱作痛，「妳不應該動手的，」金宸煥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種地步，「她只是……」「都是妳！都是妳！」她擡起頭，看著他的俊顏，鼻頭壹酸，淚水霎時滑落她臉頰。「如果妳不爽我，就直接找我報復，為什麽要找上我妹妹呢？為什麽？
　　為什麽？」
　　她像是發泄壹般，拼命的捶打他的胸口。
　　他悶哼幾聲，忍住痛楚，任由她宣泄不滿的情緒。
　　「妳以為這世界用錢就可以收買壹個人的全部嗎？為什麽妳老是喜歡以高人壹等的姿態來玩弄我們？」她不顧形象，壹邊嘶吼，壹邊用力的捶打他。「窮人犯到妳了嗎？有錢就可以這樣玩弄窮人的人生嗎？」直到力氣用盡，她的雙腿漸漸無力的往下滑。
　　他接住她的身子，下巴抵著她的頭頂，緊緊的抱住她，這才發現她其實好軟、好嬌小。
　　「我沒有……我只是想要對妳好，可是不知道要怎麽做，只好跑去問妳妹妹，請她告訴我，妳最需要什麽。」羅淺秋淚流滿面，「對我好？為什麽要對我好？這是妳另類的報復方式嗎？」為什麽要對她好？這個問題，他也想過，不管用什麽理由都無法搪塞，最後的正確答案只有壹個——「對壹個人好，只有壹個原因，因為我喜歡妳。」他的聲音低啞，覺得自己從頭到腳都在發熱。
　　這是他第壹次向女人告白，原來把真心掏出來，放在對方的面前，是如此緊張、不知所措。
　　真心？喜歡？
　　她的腦袋壹片空白，忘了眨眼，忘了掉眼淚，只能迷惘的看著他。
　　「為……為什麽？」她的聲音顫抖，「妳……我……」怎麽會？他為什麽會喜歡她？
　　「如果我知道為什麽的話，就不會每次都笨拙的出現在妳的面前。」金宸煥咬牙回答，還是有些不服氣。
　　為什麽？不只她不解，連他意會到自己愛上這個女人時，每天每夜都這樣反復的問著自己。
　　他以為自己中邪了，因此當她與周芝瑤換回身體後的那壹個月，拼命壓抑這種詭異的心情，以為只要時間過久壹點，這種錯覺就會消失。
　　但是他錯了，明明周芝瑤就在他的面前，之前的悸動已經不在，最後他幹脆到車廠見她壹面，心中的悸動像是蘇醒般狂跳。
　　他瘋了，壹定是瘋了，才會瘋狂的愛上羅淺秋。
　　驀地，她用力推開他，拼命的搖頭，「不……不可以！妳和我不行！」「為什麽？」這壹次輪到他問為什麽。
　　羅淺秋咬了咬唇，然後擡起圓潤的下巴，「我和妳之間的身份差距太大，不可能……」她退後幾步，急忙搖頭，「這壹切對妳來說只不過是新鮮感，再過久壹點，妳就不會有這種感覺。」「妳這是在拒絕我嗎？」他上前，壹步步的逼近她。「如果妳對我沒有任何感覺，就直接明白的拒絕我，不要用這種爛理由搪塞我。」「妳……」眼看他逐漸接近，然後腰肢又被他扣住，整個人往他的懷裏跌去，那張該死又好看的俊顏又在她的眼裏放大，霎時讓她無法正常說話。
　　「說啊！說妳對我壹點感覺也沒有，說妳壹點也不喜歡我。」金宸煥瞇起眼，流露出危險的氣息。
　　她像是被他逼到墻角，只能瑟縮著肩膀，雙手緊握，卻無法張口。
　　見她遲疑著不開口，他緊繃的神經慢慢的放松。
　　他最害怕的答案在此刻像是被人擊碎，原來她幷不是真心討厭他，原來他還有機會。
　　「我……我沒有喜歡妳……」
　　「但是妳也不討厭我。」他了解她的口是心非，「妳只是還不確定是不是要喜歡我……」「妳……」話都給他說就完了，她還需要開口嗎？她被他搞得心慌意亂。
　　為何最近壹見到他，她的腦袋老是無法思考？
　　他的臉……有必要靠得這麽近嗎？她都能感受到他的氣息吹拂在臉上，害她的理智幾乎消融殆盡。
　　「妳不是壹直很有勇氣嗎？」他勾起她的下顎，「為何遇上了愛就不敢面對？」遇上愛？
　　他？
　　羅淺秋遲疑著，疑惑著，甚至茫然。
　　如果是別的男人，也許她不會這麽茫然、這麽遲疑，但現在在她面前的男人是金宸煥啊！
　　壹見面就與她八字不合的男人，怎麽會……怎麽會愛上她？
　　「妳……」她突然捧住他的俊顏，惡狠狠的望著他，「妳是不是……是不是和我壹樣，與別人換過身體？」他不悅的挑起眉頭，「除了我之外，還有別的男人喜歡妳？」她想了想，然後失望的搖搖頭，「好像沒有……」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看著他那犀利的雙眼，她所找的理由全都被打回票。
　　這不是幻覺，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也確實是金宸煥……她被他逼到無路可逃，只能手足無措。
　　「面對我吧！」他惡劣的笑了，「還有，面對妳內心真正的答案。」答案……眼前的俊顏壹晃，她柔軟的唇瓣被他的薄唇攫住，恣意的吻著，雙手雖然極力反抗他，但是他已有前車之鑒，用力的扣住，讓她無處可逃。
　　這壹次她連反抗的力氣都失去了，接下來就像被擱在火爐上的棉花糖，壹點壹滴的被他的熱情融化。
　　她的堅持，已被他化成濃密且無止境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