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苦戰

　　海盜首領薩克魯，走在了隊伍的最前方，部族的十五名戰士呈扇形，分布在他的身後。
　　順著森林的小道，踏入尚未開凍的泥土，靴子踩在冰渣和碎石上面，發出了『哢嚓哢嚓』的破裂聲。
　　薩克魯突然擡起右手，示意他的隊伍停下腳步。他單膝跪地，半蹲在地上，看著路面上凹陷下去，卻又尚未結凍的水窪，陷入了沈思。
　　壹只突如其來的羽箭，從森林的灌木叢中飛來，斜斜的插在了，離他不足三米的樹幹上。
　　“敵襲！”
　　伴隨著低沈的怒吼，海盜們紛紛取下了背上的十字圓盾，抽出了長劍和斧頭。他們矮下身子，放低重心，將盾牌舉到胸前，後陣的戰士走上前，兩翼的戰士側展開來，短短幾秒之間，形成了壹道鐵三角的『盾墻』。
　　哈金斯用力捶了壹拳身下的泥土，惱火的看向身後。
　　民兵團中壹名未成年的士兵，呆呆看向手中尚在震蕩的弓弦，惙惙不安。
　　缺乏經驗的部隊，緊張和混亂的情緒壹旦被壹個人點燃，就像壹滴墨汁落入了壹杯清水，整個團隊將瞬間失去控制。
　　壹聲又壹聲的弓弦釋放聲，在民兵團中炸裂響起；壹根又壹根的箭矢，雜亂無章的飛向了海盜的陣型。
　　箭頭在空中劃出了圓弧的曲線，有壹部分與盾牌相撞，發出沒有規律的兵兵梆梆的聲音，宛如下雨天的水珠肆意滴落在傘面上，但更多的卻射偏了方向，落到了其它地方。
　　半分鐘後。
　　數輪弓箭發射完畢，留給海盜們的傷害，只有那些停留在盾牌表面上的小洞。
　　十六名海盜戰士，分毫未傷。
　　第壹張多米諾骨牌已被推倒。
　　手持長戟的信徒團，第二個跳了出來，在領隊長官的帶領下，他們沖出灌木叢，結成了壹個不倫不類的『壹字陣』，向著海盜發起了第二輪攻擊。
　　而與此同時，眼見信徒團和海盜展開了混戰，擔心會誤傷友軍的民兵團，停止了弓箭攻擊，面面相覷，卻又不知該做些什麽。
　　托德有些傻眼，這和他想象中的戰鬥完全不壹樣，側頭看向哈金斯，他不確定地問道：“這好像不是作戰會議上商量的戰術？”
　　“我犯了壹個錯誤。”哈金斯提起手中的長劍，撥開面前的灌木叢：“壹個巨大的錯誤！”
　　長戟擊打在盾牌上，木屑橫飛，響聲震天。
　　這些蒙受天父感召，自願加入教會，承擔護衛工作的教徒，是壹幫虔誠的信徒，但絕非是壹群善戰的兵卒。
　　從表面看上去，海盜戰士組成的三角陣，被信徒團的攻擊，打的節節後退。
　　但盾墻的縫隙越來越小，戰士之間的位置越來越近，海盜的陣型顯得越來越緊密；反觀信徒團，被戰鬥沖昏了頭腦的長戟手，站位分散無序，攻擊越來越弱。
　　薩克魯左腳頂住地面，透過縫隙，觀察著盾墻外面的局勢。忽然大吼壹聲，右手的雙刃斧用力敲擊在盾面上。
　　十五名戰士齊聲喝應。
　　十六面盾牌自下而上，翻擊向前，離得最近的信徒團成員，瞬間被打翻在地，接著被空中斬落的長劍和斧刃，開膛破肚，身首相離。
　　“Hoim！”
　　又是壹聲大吼。
　　盾墻向前移動了壹米，又是壹次盾擊加上劈斬，肢體和鮮血再次飛濺開來。
　　信徒團的士氣開始低落，有人還在堅守，有人選擇後退。
　　發覺面前的長戟陣變得稀疏起來，海盜首領舉起了手中巨大的雙刃斧，用盡力氣壹個橫斬，壹名立於他身前的敵人，從腰間被壹分兩半。
　　信徒團的士氣徹底崩潰，所有人丟下了武器，向著森林的深處逃命，這壹舉動，引發民兵團也加入了逃跑的隊伍。
　　“Orha！”
　　薩克魯將盾牌移到了側身，手中的斧刃直指向前。
　　十五名戰士擦幹了臉上的鮮血，移除了盾墻，站成了壹排，開始向前發起了沖擊。
　　攻擊和防守的角色頓時逆轉，幾分鐘前的攻擊者，成為了被屠戮的對象，戰場宛如修羅煉獄，壹片狼藉。
　　手持長戟的信徒團被訓練有素、悍不畏死的北島戰士們，壹個沖鋒打散了陣型。
　　北島戰士的首領薩克魯，看向戰場的後方，盯著樹林邊緣，大聲用北島語吼道：“別管這些家夥！殺掉他們的首領！”
　　快速穿行過混亂不堪的信徒團，十六名北島戰士宛如壹柄利劍，直接插入教會軍團的後陣。
　　手中只有弓箭和匕首的民兵們，直面擁有強大單兵作戰能力的北島戰士時，根本毫無任何招架之力。
　　人們丟下弓箭，就像壹群遇到猛獸的兔子壹般，四散逃開。
　　毫無任何阻力的北島戰士，擊穿民兵團陣型之後，對上了他們最後的對手——教廷騎士。
　　壹名身穿板甲的騎士，放下頭盔上的護面罩，壹手提著紋章盾，壹手舉著單手錘，迎向了海盜。
　　他先是用盾面抵抗了對方的長劍攻擊，接著猛地壹個前踹，鋼鐵脛甲擊打在海盜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膝蓋上，引得對方慘叫了壹聲，跪倒在地。
　　接著，騎士將單手錘翻轉錘面，用力轟擊在了傷者的下巴上，將對方的下顎骨砸進了腦殼之中。對方哼都沒哼壹聲，直接變成了壹具屍體。
　　只有在電視上看過戰爭場面的托德，又何曾未見識過如此殘酷的壹幕。
　　死者濺出的鮮血和腦漿，迸落在他的衣服上。眼前景象的沖擊，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氣味，讓托德的臉上失去血色，身體不自覺的開始顫抖。
　　壹名北島戰士在戰場上發現了隱藏在樹林中的托德，看著這個身穿修道士長袍的年輕人，被所有騎士拱衛在中間。就像壹個發現獵物的獵人，戰士提起斧頭，壹邊大喊壹邊朝著目標加速沖來。
　　正在吃力對陣壹名北島戰士的哈金斯，看著眼前這壹幕，頓時急的五內俱焚，他朝著托德的方向大聲喊道：“跑！快跑！”
　　擁有著疾速異能的托德，看著越來越近的敵人，雙腳仿佛定根在地面壹般，根本無力移動。
　　在上戰場前，托德把壹切想的過於簡單，以為有了異能就能避開壹切危險，但面臨現實時，他才知道，沒有堅強的意誌，再強大的異能也是擺設。
　　看著那把斧頭朝著頭頂慢慢落下，托德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就在這千鈞壹發的時刻，壹柄大劍憑空出現，狠狠撞擊在斧頭之上，將這次致命的攻擊化解開來。
　　金屬相擊的聲音將托德驚醒，他看向身後。
　　全身覆蓋著鐵甲，名為阿方索·德卡沃的騎士，雙手提著巨劍，將托德護在身後，迎上了敵人。
　　阿方索右腳在前，雙臂用力掄揮，大劍的劍刃順著地面劃出壹條深深的印痕，接著以壹個刁鉆的角度，再次撞擊上北島戰士的盾牌。
　　轟的壹聲巨響。
　　堅固的盾牌在大劍的攻擊之下，居然被打的四分五裂，而那名北島戰士的胸口也被劍刃劃開，肋骨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後者不敢置信的看著胸口處的傷口，向後直直摔落在地，再也沒有了聲息。
　　看著身前這高大的身影，死裏逃生的托德驚魂未定，他剛想開口道謝，預料之外的壹幕發生了。
　　見到族人慘死，海盜首領薩克魯發出了憤怒的咆哮。
　　只見他將頭盔摘下，衣服脫去，遍布著傷痕的軀體，泛動著異樣的紅色。
　　幾秒鐘後，讓所有人驚詫萬分的事情出現了。
　　薩克魯體表血管變粗跳動，身體肌肉急速膨脹，四肢手腳慢慢變大。本來高大的身形，居然又變大了壹圈，原本加大版的雙刃斧，在他的手中仿佛縮小成為了普通的尺寸。
　　剩下的海盜們，畏懼的向後退去，嘴中高呼著兇神來了。
　　哈金斯回頭和托德對望了壹眼，二人臉上都是壹副無法置信的神情。
　　後者使用透視的異能，看向海盜的身體。果不其然，壹只水蛭模樣的寄生蟲盤踞在他的腎上腺處，就和小傑瑞的情況壹樣，只不過海盜體內的那只寄生蟲大上了許多，長約三十公分，甚至進化出了椎刺和尾針。
　　薩克魯雙腳用力壹蹬，森林地面上的冰塊，被他腳跟帶起的壹股巨大力量，飛揚到了空中。
　　他的身體宛如炮彈壹般，鎖定壹名距離他最近的教廷騎士，狠狠撞擊在對方的盾牌上。
　　後者直接被撞飛到了空中，盾牌也脫手而出。
　　薩克魯向前疾沖，來到落地的騎士面前，看準對方倒地未起，手中的巨斧迎頭劈下。
　　眼見這名騎士就要命喪戰場，壹根弩矢夾雜著破空之聲，準確刺入薩克魯的胸膛，打斷了這次致命的攻擊。
　　然而，本應該穿體而過的弩矢，卻因為膨脹堅實的肌肉，直接卡在了裏面。
　　瓦爾頓緩緩放下弩機，看著遠處的狂暴巨人，詫異的自語：“這……這身體還是人嗎？”
　　阿方索·德卡沃穿著沈重的鏈甲，揮手示意讓托德遠離戰場，他自己則舉著雙手劍，從地面上壹躍而起，跳向了薩克魯，身形仿佛壹只作勢欲撲的蒼鷹。
　　兩把兵器擊打在壹起，尖銳刺耳的撞擊聲，傳遍了整個森林，驚得休憩的鳥兒振翅四散。
　　薩克魯轉動斧柄，壹個橫斬，斧身刮起的風壓，將遠在數米遠外的積雪，擊飛飄動起來。阿方索腳跟在樹幹上壹蹬，身體彎曲形成壹個不可能的弧度，以完全違反物理常識的方式，避開了這壹次攻擊。
　　二人交戰，每壹次兵刃相交，火星四濺，每壹次身影交錯，地動塵揚。
　　薩克魯代表了極致的力量，阿方索則擁有著完美的戰技。
　　托德張大著嘴巴，看著面前的戰鬥，腦中只能浮現出四個字：“神仙打架。”
　　趁著這空檔，哈金斯則配合其他幾位騎士，抵抗住了剩余海盜的攻擊，並逐漸掌握了局勢。而那些潰散後退的民兵團和信徒團，看著戰鬥天平倒向了己方，也返回了戰鬥。
　　最終，戰鬥結束了。
　　從開始到終結，整整持續了壹個小時。
　　教會方戰死二十七人，十壹人重傷。戰死者主要為信徒團和民兵團成員，教廷騎士中只有壹人重傷，在救治之後，所幸並無大礙。
　　海盜方戰死六人，十人被捕。被捕之人包括了，狂暴時效結束、寄生蟲沈睡後，倒地不支的海盜首領薩克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