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關於天宮戀情這件小事

　　吳妄清楚明了的知道，該如何給大司命致命壹擊。
　　很簡單，他只需要提壹點禮物，喊壹聲大舅哥或是兄長大人，大司命估計就能怒火攻心。
　　只要大司命因此對自己出手，且這般情形落在少司命眼中，那少司命必然會對大司命的感官更惡，對吳妄有所虧欠。
　　但這事能幹嗎？
　　肯定不能幹！
　　那不就成利用少司命達成某些目的了嗎？
　　他可是正經搞對象！
　　若是存了這些腌臜的心思，那絕對出問題！
　　以誠相待，才能長長久久，凡事多為對方考慮，尊重對方的圈子，這才是正經之選。
　　更何況，小命命是心靈通透的古神，存在了無數歲月，哪怕天性比較單純、性格中少了很多彎彎繞繞的部分，但她對謊言的感知或許會十分敏感。
　　所以，吳妄與她交談時，除了故意設計好的‘小包袱’，都不會說什麽虛假之言。
　　與她交流的要點，就在於說多還是說少。
　　這也是壹門藝術。
　　落羽神進入沈睡的消息，在天宮不脛而走。
　　同時流傳的消息，還有‘神界買賣’、‘逢春神的四百神將’、‘少司命有可能得西王母之懸賞’，以及‘大司命那顫抖的雙手’。
　　都不用吳妄叮囑，剛在帝下之都搞了壹波大事的大長老、熊三將軍他們，就主動提出要韜光養晦，盡快消化掉落羽神界的追隨者。
　　這人域的魔道巨擘妙某與北野的憨厚鐵將軍熊三湊壹起，當真讓吳妄頗為省心。
　　他們分工明確，從最開始就定下了後續壹系列計劃。
　　在落羽神界大開殺戒的熊三和大長老，繼續扮黑臉，將那些追隨者嚇住；
　　大羿、狐笙、闞天厚帶人扮白臉，給追隨者送衣送食、關懷備至，迅速積累名望。
　　他們並未強求那些神將留下來，關押了那群神將幾天後，就將這些神將拉到了壹株巨木之精的腳下，給了他們兩個選擇。
　　第壹是離開此地，並以天宮的名義立下毒誓，終生不能與逢春神有關的神、生為敵，並給他們留下足夠的口糧和財物。
　　第二就是加入他們神界，成為逢春神的追隨者，可保衣食無憂，家人不會遭受什麽苦難，但他們要從頭開始努力，沒有任何特權。
　　另，品行不端、作惡太多的神將被強行驅離，而後又被暗中刺殺。
　　這壹番明裏暗裏的手段施展下來，有十七名神將及其家人，成了逢春神界的低階神將。
　　他們原本以為自己對落羽神大人無比的忠心；
　　但很快他們發現，他們只是需要壹個神大人庇護，需要壹點心底的慰藉，神大人叫落羽或是逢春，其實並不重要。
　　吳妄忙裏偷閑觀察了自己的神界幾日，發現壹切都在迅速步入正軌，也就索性不多管他們了。
　　基礎已經有了，讓他們自己折騰去吧。
　　他這個第四輔神，又要哄妹子，又要看孩子，沒事還要積攢感悟，爭取盡早完全吸納星神大道，再在星神大道的基礎上推陳出新……
　　雖然【鐘】說星神的大道才是正確的；
　　但吳妄始終覺得，自己原本的星辰大道，也不壹定就是錯誤的。
　　這條修行之路，他終究是要走回去的，哪怕處處碰壁也要去嘗試壹番，不然此生定會留下遺憾。
　　但讓吳妄沒想到的是……
　　他實在是太忙了。
　　時而給少司命送送禮物，時而帶小茗外出采風；
　　時而與少司命在那神木樹洞中躲著品嘗美味，時而與少司命坐在雲頭上，看看日出、等等日落。
　　自四唇相接那日之後，兩人的關系似乎壹下變得微妙了起來。
　　尤其是最初那幾天，少司命見到吳妄就會臉紅，吳妄與她說句話，她還沒聽完就會暈暈乎乎地化作虹光跑的沒了影蹤。
　　吳妄立刻開動腦筋，開始換壹種表達方式。
　　畫畫。
　　他的畫技，那可是上輩子師承眾本子畫師，這輩子師承天帝陛下的人間化身三鮮前輩！
　　——好像這兩者還有某種相似之處。
　　於是，吳妄拿了紙筆，認認真真畫了壹幅少司命的畫像。
　　這畫像自是正經的，身著黑裙、肌膚雪白，單手扶著壹朵梅花，回首朝著畫外望了壹眼，便是有萬般話語、千種柔情，自那壹笑中呼之欲出。
　　吳妄逮住少司命，將畫軸塞到她懷中，笑道：“送妳。”
　　“嗯！”
　　少司命微微欠身表示感謝，剛想與吳妄說幾句話，目光瞧見了吳妄的嘴，又是嚶嚀壹聲，身形唰地壹聲消失不見。
　　吳妄：……
　　好神通！
　　次日，同壹個時辰，吳妄正自神殿門前走過，準備去給小茗搞點烤肉來吃。
　　少司命化作虹光飛來，落在吳妄面前，腳不沾地、目未正視，將壹張皺巴巴的畫紙放到吳妄手中。
　　“送、送妳的。”
　　她細若蚊聲地道了句，閃身進了大殿之中，隨手加了七八十道結界，把吳妄差點打飛出去。
　　吳妄會心壹笑，攤開畫紙定睛壹瞧……
　　呃，談戀愛就談戀愛，怎麽還興人身攻擊的？
　　他鼻子有這麽大嗎？腿怎麽比胳膊還短！
　　吳妄禁不住以手扶額，將畫收入儲物法寶，淡定地飄遠。
　　與先天神的戀愛，是吳妄此前沒想過的。
　　與壹位心思單純且無比可愛的先天神談戀愛，那滋味讓吳妄流連忘返。
　　但在大荒混，歸根結底還是要看實力。
　　故，吳妄暗下決心，每天都要抽出幾個時辰好好修行、體悟大道，不能沈迷於少司命的美色中不能自拔！
　　於是，吳妄拿出了壹枚記事玉符，開始督促自己修行。
　　【修行打卡第壹日！今日修行，兩個時辰。】
　　【修行打卡第二日！今日修行，兩個半時辰！】
　　【修行打卡第三日！今日修行，半個時辰……與卿同遊天罰池，見聞頗多，心甚歡喜。】
　　【修行打卡第四日！修行約半個時辰，與卿同遊月宮。】
　　……
　　【修行打卡第十二日，與卿手談數局，心歡樂，遂飲酒同習舞，頗為愉悅。】
　　【修行打卡第十三日，今日定要好好修行！】
　　【修行打卡第十四日，昨日外出純屬意外之事，與卿相伴，心多歡愉。】
　　【修行打卡第十五……】
　　啪！
　　逢春神殿角落的書桌後，吳妄默默捏碎了手中的玉符，額頭掛滿黑線。
　　寫日誌如果能約束自己行為的話，那還要自制力做什麽！
　　不行了，自己真的不能如此墮落下去了。
　　他算是發現了，不只是他在想辦法哄少司命開心，少司命也在努力想壹些趣事與他分享。
　　現階段還不如琢磨琢磨怎麽多搞些神力！
　　“怎麽了？”
　　側旁傳來輕柔的呼喚聲。
　　些許帷幔隨風飄起，少司命應當是看到吳妄捏碎玉符，便踩著輕盈的步子，自小茗與女醜玩樂之地趕來。
　　吳妄扭頭看了她壹眼，心底的焦躁情緒頓時煙消雲散。
　　自下界那壹吻到現在已過月余，兩人相處的時間也逐漸增多，且那般拘束、晦澀之感在迅速消退，也恢復了那日之前的自然和諧。
　　不用吳妄招呼，她已是坐到了書桌對面的木椅中，身子微微前傾，手臂摁著桌沿。
　　於是，胸口柔軟的布料被輕輕擠壓，瞬間變得鼓鼓囊囊，那張嬌美可人的小臉也湊到了吳妄面前。
　　在那清朗陽光的照耀下，她白皙肌膚透出了似有若無的粉紅，翻卷的睫毛都散發起了烏黑的光澤，眸中更像是藏了整片星河。
　　壹般來說，捏碎玉符這個動作，自是接到了什麽讓自己不爽的消息。
　　故，少司命此刻柔聲問：“有什麽煩心事嗎？可需我幫妳壹同參詳？”
　　“這個，”吳妄壹時有些不知該如何解釋，笑道：“算是修行上的煩心事，這個還是要我自己來參悟。”
　　“對哦，妳還要修行。”
　　少司命柔聲說著，又小聲問：“我是不是……每日占用妳太多時間了。”
　　“哪有，”吳妄笑道，“我好歹也是超凡境修士了，想要有所突破靠的不是苦修，而是要去找感悟、找靈感。
　　妳若是能多陪我出去走走，那就是幫了我大忙了。”
　　“那，我們今天去個地方？”
　　少司命眸中滿是期待，隨之又微微抿嘴，小聲道：“差些忘了，妳不能隨意外出。”
　　吳妄笑道：“再等等吧，現如今天帝陛下對我還放心不下，覺得我會隨意就跑了。”
　　“妳說話自是有信的。”
　　少司命若有所思，又輕飄飄地轉移話題，與吳妄聊起了上次吳妄提到的新型零嘴。
　　吳妄已經準備為她開發膨化食品了，好像原理是連續加壓加熱，具體如何，就要用神力、神器、仙力、法寶，慢慢去調配和摸索了。
　　開發這東西的難度，總比不過吳妄當年在北野當小少主時強行鼓搗的北野快樂水。
　　然而吳妄也沒預料到的是，少司命會記得他身上的禁制，親自去找羲和言說吳妄的禁制之事。
　　……
　　這夜小茗睡著後，少司命離開吳妄的神殿後，並未回返自己的住處。
　　她身形幾次閃爍，出現在了天宮的天穹之外，尋到了壹處懸浮在淡淡雲霧中的神殿。
　　這是羲和在天宮的住所，鮮少有人知曉如何抵達。
　　少司命還未入內，其內就傳來了壹聲輕笑。
　　“少司命妹妹怎得有空來吾這了？”
　　火玉打造的拱形殿門緩緩打開，其內傳來陣陣清越的靈鳥啼叫聲，兩隊只穿著簡單鎧甲的女侍衛，在前方低頭行禮。
　　殿內的裝潢華美且考究，各處都能見古老的神紋，隨處可見與太陽星有關的圖騰與圖案。
　　少司命並未入內，只是道：“可否請羲和大人外出談談。”
　　她話音剛落，殿內就飄出壹縷淺紅的煙霧，那煙霧凝成了羲和的虛影，懸浮在少司命面前。
　　羲和笑道：“還望少司命妹妹勿怪，吾此刻正在扶桑木處，若是妹妹有要緊事，我自那邊趕過來。”
　　“不必，”少司命抿嘴輕吟，似乎有些猶豫。
　　羲和其實已將她的來意猜的八九不離十，此時主動道：“如此，那咱們就在這星空邊緣散散步，吾也有許多話兒想與妳言說呢。”
　　“嗯，多謝羲和大人。”
　　“莫要喊我大人了，”羲和笑道，“妳稱呼我壹聲姐姐，我自是最開心不過了。”
　　少司命卻道：“常羲大人也稱您為姐姐，我這般稱呼，恐怕有人會誤會。”
　　“這倒也是，”羲和輕嘆了聲，“也不知無妄那小子哪來的福分，竟能得少司命妹妹垂青。”
　　“用垂青二字其實是不妥的。”
　　少司命目中帶著盈盈笑意，水嫩柔荑背在身後，輕聲道：“總歸是他照料我多些，我雖渡過了漫長的年歲，卻在近來才知許多事該如何去做。”
　　羲和眨眨眼，笑道：“少司命妹妹妳當真……對無妄子這般中意？”
　　“嗯。”
　　她並未否定，只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補充道：“我們只是剛有些進境，今後如何，還是要壹步步去摸索的。”
　　“姐姐自是過來人了。”
　　羲和輕嘆了聲：
　　“妳呀，這明明是陷進去了。
　　不過那無妄子確實非普通生靈、神靈可比，妳能傾心於他，看似是此前與他逐步親近、自然而然發生，實際上，卻是他的神魂與妳神魂互相吸引。
　　可還記得西王母當日命青鸞傳播的消息？”
　　少司命頷首道：“自是記得。”
　　“此前我去昆侖之墟拜訪過西王母，”羲和笑道，“她對無妄子評價頗高，而且還說了他的壹事。”
　　少司命不由有些緊張，忙問：“哪般事？”
　　羲和的虛影飄向前，在少司命耳旁嘀咕了幾句。
　　少司命眨眨眼，表情有些古怪，小聲道：“當真？”
　　“自是當真的，姐姐豈會騙妳？”
　　羲和那雙鳳目微微瞇起，笑道：“妳說這家夥不正經吧，他偏偏能坐懷不亂，妳說他是個正經的苗子吧，可他又有了許多風流債。
　　當真，讓我想起了當年的陛下，那是怎麽盯著都能壹枝紅杏進墻來。”
　　少司命小聲道：“這些應是他去想的，我與他……自不會讓他感覺拘束或是不自在。”
　　“妳呀，可莫要太過溫柔吃了虧。”
　　羲和笑道：“讓我猜猜，妳來此地尋我，是不是想為他求情，讓我解了他的禁制。”
　　“嗯，”少司命道，“為何非要給他禁制。”
　　羲和嘆道：“他終究是人族仙人。”
　　“可陛下不是對他委以重任，自該給予信任。”
　　“妳呀，還是不要摻和到這些事裏，”羲和柔聲道，“妳只要覺得與他待在壹起是快活的，就可以了。
　　天宮、人域、燭龍、蒼……北野，此間之事錯綜復雜。
　　他其實有秘密沒有對妳言說。”
　　“我知道的，”少司命輕輕頷首，“他對我說過這些。”
　　羲和訝然道：“那小家夥不是自稱守口如瓶嗎？他這就把自己母親是遠古冰神的消息告訴妳了？”
　　“嗯？”
　　少司命微微歪頭，小聲道：
　　“他只是說，他有許多秘密沒有告訴我，等今後時機成熟了會說給我聽……
　　遠古冰神？那不是燭龍那邊的殺神嗎？為什麽會是他母親？”
　　看著少司命那懵懂、單純、潔凈的臉蛋，羲和那張美艷的面容壹時間復雜無比。
　　這！
　　她堂堂秩序之母、天帝正宮，竟、竟然也有今天！
　　為今之計……
　　“妹妹，此事絕對保密，不然無妄子會有殺身之危，陛下恐都保不住他！”
　　少司命下意識抿住了淺唇。
　　……
　　與此同時。
　　人域，滅宗，吳妄的洞府內。
　　些許仙光氤氳在各處，那濃郁到結成霧氣的靈氣內，靜靜盤坐的俏姑娘，仔細把玩著手中剛拿到的玉符。
　　林素輕緩緩吐了口氣，目中露出了滿意的光亮。
　　很好，距離成仙，估計只剩下兩三百年的功夫了！
　　這修煉速度，那當真是……
　　“啊，菜到家了。”
　　林素輕頹然嘆了口氣，小嘴壹撅、妙目壹瞪，單手撐著那平平無奇的普通絕色小臉蛋，第三百二十六次懷念起了沐沐在的日子。
　　手中的玉符是少主的侍女、羽民國小公主於紛漫送來的，說是天宮來的機密信件。
　　林素輕打開看了幾眼，隨之嗤的壹笑，嘴角撇出了幾分不屑。
　　“臭少主，大蘿蔔！把妳咕嘟咕嘟燉湯喝！”
　　她就說了，少主去天宮，少司命肯定逃不過少主的魔爪！
　　看看！
　　這才多久！
　　這才多少個離開味精殿下和泠仙子的日夜，少主就給她來信，讓她著手做壹點兩位準少主夫人的思想工作，壹點點告訴她們少司命的存在！
　　嗨呀，氣死她了！
　　少主這是把她當什麽了，侍女頭子就沒有侍寢權了是不是！
　　那好歹把她喊去天宮，幫忙照顧下小茗呀，她侍女頭子的地位都開始被威脅了。
　　“才不要幫妳。”
　　林素輕鼓著嘴角罵了句，隨後又仔細考慮了下，似乎是腦回路有些劍走偏鋒，讓她意識到了壹個很嚴肅的問題。
　　不把後院的水攪渾，她怎麽在其中順水……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