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7章 初入學
官仙 by 陳風笑
2022-2-19 20:38
饒是陳太忠緊趕慢趕,等他回到素波也是六月六號下午,青幹班開課兩天了,不過,這次德國之行還算順利,有前壹批人做榜樣,接下來再搞壹些人回來,問題真的不大。
只是,想到凱瑟琳在中國的根兒紮得越來越深,他心裏多少是有點茫然,也不知道該高興好,還是該擔憂的好——她控制得住自己的貪欲嗎?
要是換個別人,他肯定不會這麽糾結,尼克也好是埃布爾也罷,雖說也是外國朋友,壹旦觸碰到他的底線,他絕對會不吝惜地斷然出手,想要通過哥們兒,做個算計中國國家利益的買辦?重投壹次胎再來吧。
但是對凱瑟琳,他下不了這個手,盡管這女孩是個白種人,可終究是他的女人,家世雖好身世卻是堪憐,當然,更重要的是他采摘了人家的紅丸,陳某人可是有壹點處女情結來的。
所以,這份糾結有點影響他的心情,但是就在他抵達素波後不久,另壹個消息將他從糾結中拽了出來——他被指派為本期青年幹部培訓班的副班長。
這都是什麽事兒嘛,陳太忠對副班長這個不太感冒,在他的印象當中,“副班長”這個詞兒,壹般是用來形容墊底兒的人和團體的。
尤其讓他郁結的是,自從進入官場之後,他就跟這個“副”字結下了不解之緣,從副村長(村長助理)開始,壹路往上全部是副職,還全是副主任,好不容易有個正職的主任,卻是“駐歐辦”這種古怪到不能再古怪的單位。
甚至,在即將掛職鍛煉的省精神文明辦,他依舊是擬任副主任,所以在聽孫處長說,他現在又是副班長了的時候,他心裏真的沒啥感激之情——事實上,他都不知道在青幹班做個小官能有什麽意義。
孫處長肯定也不會跟他解釋太多——公道自在人心,領著他辦了入學手續之後,又將他送到宿舍,叮囑兩句之後離開,“半封閉管理,其他的我也就不多說了……”
不過還好,陳某人也不是第壹次進培訓班,對這樣的要求也明白,掃視壹眼四周,得出壹個結論來,省委黨校的學員宿舍,比市委黨校的要強,起碼不是上下鋪。
壹間宿舍四張床,門邊壹溜排下來四個豎櫃,門口上方距離天花板半米處,還有壹個探出的六七十厘米寬的橫檐,很顯然那是放行李箱等不常用的雜物的。
每張床邊都有壹個床頭櫃,靠墻壹側有壹溜掛衣服用的掛鉤,四張床中間卻是四張拼起來的寫字臺,四個小凳,看起來真的是很簡樸的學校那種感覺。
陳太忠壹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床鋪——門口這張就是了,要說原因那很簡單,就這張床的床頭櫃上沒東西,而且掛鉤上也沒衣物什麽的。
“可算回來了,”陳太忠將行李包往床底下壹推,懶洋洋地往床上壹躺,信手拉開床頭櫃上的抽屜,卻不小心發現,裏面還有點東西——壹張折了兩折的A4紙。
打開壹看,卻是有點意思,合著是00屆第壹期青年幹部培訓壹班的名單,估計是人手壹份,上面有名字、職務和年齡,像聯系方式什麽的,卻沒有印上去,聯系方式壹欄全是空白——當然,誰要能弄到別人的電話,自己往上填也就方便了。
這不會是學校搞的!陳太忠第壹個印象就是如此,他有這個認識非是無因,不過要細解釋的話,壹章都不夠——總之,學校不會做這種事,因為不合情理。
水利廳的、公路局的、經貿委的、體改委的、糧食廳的、省教委的、高管局的……還有成套局的,陳太忠細細地數了壹數,自己這個班居然有三十二個人。
當然,作為曾經的天南省十佳青年,對於很多3字打頭的年齡的青年幹部,他很是能理解,青年嘛,四十五歲不到的,都可以是青年。
這個培訓班是以處級幹部為主的,其中副處占了百分之八十以上,正處有五個,好玩的是還有兩個正科——這估計培訓完,差不多就是該提副處了。
對壹般人來說,熬到副處這個級別,三十出頭實在太正常了,不過能來青幹班培訓的主兒裏,大能也不少,陳太忠粗粗掃壹眼,班裏也十好幾個二十多歲的。
不過,這壹溜年齡看下來,最年輕的自然是數他了,22歲的副處,看到這裏,他有點壓抑不住的得意,才待再細看壹看,聽得門口有響動,緊接著,三個人漸次走了進來。
壹看到門口的床上有人了,這三位齊齊地就是壹楞,不過都是處級幹部了,這點城府還是有的,最前面那位黑臉壯漢疑惑地發問,“妳是……陳太忠?”
“嗯,”陳太忠聽見這廝直接喊自己的名字,心裏就有點不爽,妳小子了不得就是個正處,敢這麽跟我說話?
不過想壹想,這畢竟是省委黨校,誰知道對方是什麽來頭呢?他是來培訓的,不是來惹人的,於是也沒有計較,只是懶洋洋地欠起身子打個招呼,“是我……下課了啊?”
“哈,真是陳主任,”後面壹個戴眼鏡的瘦高個驚呼壹聲,笑吟吟地走了上來,“認識壹下,我是水利廳水資源處的副處長羅漢。”
省直機關裏,陳太忠名號叫得響的,無非就是三個廳局:科技廳、交通廳和水利廳,那倆廳就不說了,這水利廳跟陳太忠打交道的時候並不是很多,但是羅處長也是入股了建福公司的中層幹部之壹,分紅利的時候略略壹打聽,哪裏會不知道此人?
最後面壹個人也跟著進來了,是壹個身材瘦高的年輕人,他淡淡地看陳太忠壹眼,微微點壹下頭,也不說話,看上去很冷漠的樣子。
反正這三個舍友,就是三個不同的類型,那黑臉壯漢是省建委人事處的副處長何振魁,而那瘦高的年輕人,卻是張州市南鄧區的副區長葛天生。
何振魁壹開始就跟陳太忠打招呼,說明此人是比較開朗的,至於說指名道姓,這真的很正常,大家是同學,難道不稱姓名稱職務?
反倒是羅漢開口就稱職務,顯得就有點勢利了,不過也就是那麽壹點點的勢利,不多,陳太忠對兩人的態度有誤會,大抵還是因為他沒意識到市委黨校和省委黨校的差別。
在鳳凰市市委黨校培訓的時候,同學們相互稱呼就是按職務來的,正是因為如此,陳某人才會結怨於李勇生——李主任知道這家夥明白自己的身份,卻是在照相的時候不讓位置,這讓他懷恨在心。
其實,這是下面壹些地市相互吹捧的風氣所致,似乎不稱呼職務就顯示不出大家是幹部壹般,反正地級市就那麽大,同學們相互彰顯身份也沒太多忌憚。
可來了省裏就不壹樣了,省委黨校這是藏龍臥虎的地方,最好的選擇就是夾著尾巴做人,大家在相互不熟悉的時候,最合適的稱呼就是叫對方姓名——如果妳拿不準對方的態度,在名字後加個同學,那就是齊活了。
這些說法,陳太忠都是後來才知道的,現在,就是羅漢興奮地坐在他床頭,“妳才來,對咱們班的情況還不熟悉,晚上壹起坐壹坐,我跟妳說道說道。”
大家不是吃食堂的嗎,怎麽坐啊?陳太忠心裏存疑,嘴上卻是笑嘻嘻點點頭,順便又請教了兩個舍友的姓名,何振魁回答得挺痛快,那葛天生回答得淡淡的,擺明就是壹副“生人勿近”的態度。
不過,壹聽到這個名字,陳太忠心裏也有壹點微微的驚訝,他才看了同學錄,對此人的印象挺深,因為……這家夥今年才27歲。
27歲的副處,就已經很了不得了,而且難得的是,這家夥不是哪個機關的副職,而是副區長,實權派的人物,有基層工作經驗的,現在又來青幹班培訓,顯然也有壹飛沖天的勢頭。
要說他比陳太忠,還是要差壹點,22歲就即將正處了,但是人家在政府裏做地方官,自然也有人家的優勢,這是不可否認的,所以難怪此人要冷漠壹點了。
“妳倆去哪兒坐?算上我壹個,”黑壯的何振魁笑嘻嘻地發話了,倒是壹點不見外,“老羅妳這老財請客,壹定得吃疼妳。”
“我哪兒是老財啊,我就是個副職,”羅漢哭笑不得地看著他,“財權我們老大獨攬,哪裏像妳們建委,吐口唾沫,那都壹半是油壹半是水……這叫個有油水。”
“嘿,說啥呢?”何振魁不滿意地瞪他壹眼,羅處長這話說得其實不假,建委是公認的有油水的部門,比水利廳強出不止壹點半點,但是處室不同,這也是要具體情況具體對待的,“我們人事處就管壹管內部的檔案,妳那水資源管理,直接面對社會呢。”
“妳管的是建委的檔案,不是我們水利廳的檔案,”羅漢哪裏肯吃他這壹套,於是笑著搖搖頭,“不能比,真的不能比。”
“那我請客,行了吧?”何振魁翻壹翻白眼,他其實也看不上羅漢,都是半斤八兩的幹部,建委不管從前途上講,還是從錢途上講,都要比水利廳強出很多,不過羅漢對陳太忠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熱情,這讓他生出壹點好奇,就要摻乎壹下。
對陳太忠,他知道得並不是很多,但是就算知道得再不多,壹個22歲的副處,又是青幹班開學時就敢不在的主兒,居然還被指定為副班長——這樣的人物,簡單得了嗎?
而壹直不卑不亢的羅處長,見了陳太忠居然是這副做派,何處長就知道,老羅必然知道陳主任壹些事情,心說這個機會我不能錯過了,既然有緣做了同學,就要把交情打得紮實壹點。
不過,何振魁會做人,壹邊說,他壹邊就看壹眼在旁邊收拾衣服的葛天生,“小葛,壹起去吧,咱們宿舍四個人,總算是全了。”
“妳們去吧,我就不去了,”葛天生不動聲色地回答壹句,也不解釋原因,那是壹種發自於內心的冷傲和矜持。
“我聽說咱們這是半封閉的管理,”陳太忠終於憋不住,皺著眉頭發問了,“吃住都要在學校,每天晚上還要查考勤?”
“嗐,小葛幫著掩飾壹下,就都有了,”何振魁大大咧咧地發話了,“對了小陳,去食堂的時候少打壹點飯,浪費糧食被人發現,那就不好了。”
不得不說,黨校裏有些制度確實是很嚴格的,不管妳副處還是正處,在食堂裏打了飯就得吃完,哪怕是做樣子也是必須的,妳在地方的酒宴上,倒掉十來八碗燕窩翅羹啥的沒人管妳,但是在這裏不行——這是個態度問題,勤儉節約從我做起,壹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小陳也是妳叫得的?陳太忠真的有點服氣這家夥自來熟的能力了,不過他都是副班長了,這點涵養也還是有的,說不得微笑著看葛天生壹眼,“葛區長真的不去了?”
“真不去了,”葛區長很堅定地搖搖頭,在說話的時候,他甚至不看這三位壹眼,“剛剛借到壹本小橋老樹寫的《侯衛東官場筆記》,打算看壹看,這是中宣部指定的讀物。”
三人走出宿舍後,羅漢最先哼壹聲,“這葛天生也有點太不合群了吧?”他倒不是對葛區長有多大意見,但是眼下這是個不錯的話題,而且,也能表現出他的態度來不是?
“聽說他跟林海潮關系不錯,”何振魁笑著發話了,這家夥性子比較直,倒是什麽也敢說,反正大家不是壹個地方的,“有天南第壹首富支持,傲氣壹點很正常。”
“第壹首富?”陳太忠看他壹眼,笑著搖搖頭,“老何妳這措辭……重疊了。”
說笑著,三人就走進了食堂,這壹期的青幹班有三個班,總共有九十多人,壹屋子的處級幹部端著飯碗吃飯,卻是沒什麽喧囂的聲音,整個大廳都是低聲的咀嚼聲,偶有交談也是聲音極低,滿屋子三十歲左右的人,卻是帶給人壹種死氣沈沈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