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閣老

三戒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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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妳面前的是:   大明王朝的守護者,萬歷皇帝的親密戰友,內閣首輔的好兒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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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虛晃壹槍

小閣老 by 三戒大師

2022-2-25 21:46

  中丞大人站在身後的山坡上,山下的官員們豈敢不賣力表現?
  他們將馬匹集中起來,湊了整整壹百五十匹,然後用布條蒙住了戰馬的眼睛。
  騎兵們神情緊張的攥著韁繩,看著幾十步外對峙的雙方。
  “我數十個數!”壹名七品推官,拿著鐵皮喇叭朝鄉民大喊道:“立即散開,不然就強行驅趕!”
  “十!”
  “九!”
  計數聲中,對峙的官軍撤到兩邊,給騎兵留下沖鋒的空間。
  “五!”
  “四!”
  “三!”
  被蒙住雙眼的馬匹,焦躁的打著響鼻、刨著蹄子。
  對面的鄉民不由露出恐懼的神情,許多人腿軟膽顫,想要閃開。
  可前後左右擠滿了人,想動都動彈不得。
  “不要怕!”夾雜在人群中的徐家奴仆大吼道:“他們是嚇唬我們的。林潤愛民如子,不會傷害我們的!”
  “讓他們丈量了田畝,往後所有人都沒飯吃!”
  “妳們要交稅,妳們要服勞役!妳們永遠沒法當徐家人了!”
  “死了府裏燒埋,傷了府裏給治傷,不用怕,給我頂住!”
  別說,這陣吆喝還真管用,鄉民們重新穩住了陣腳。
  “壹!”推官大吼壹聲。
  騎兵們便把心壹橫,猛地壹夾馬腹。無數馬蹄翻盞般朝前奔去!
  雜沓的馬蹄聲中,煙塵滾滾而起,竟有了千乘萬騎之勢。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少婦孺和孩子嚇得哇哇大哭,哭爹喊娘,卻被鄉民裹挾著動彈不得。
  只能眼看著馬隊越來越快,越來越近!
  見人墻還是不散,馬上的士兵也緊張起來。許多騎兵回頭望向那高舉著令旗的推官。
  然而推官也頂不住壓力了,回頭看向黃泥寺山門。
  這是官府壓垮百姓意誌的威懾手段,然而鄉民壹旦橫下心來頑抗到底,壓力就回到官府這邊了。
  林潤面色鐵青,咬牙喝道:“撤!”
  推官耳朵也好使,馬上讓壹旁的衙役鳴金。
  鐺鐺鐺!
  鳴金聲中,所有的騎兵都猛然把馬韁往後勒。
  終於在距離人墻不到三尺的距離,硬生生停了下來。
  好些戰馬高高揚起前蹄,險些撩到最前頭的鄉民。
  嚇得他們壹屁股坐在地上,險之又險沒人受傷。
  ……
  “刁民!”鄭元韶啐壹口,陰著臉問道:“中丞,怎麽辦?”
  林潤卻沒回答,掃了眼黑壓壓的鄉民,直接轉身離開。
  他已經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壹切。
  徐家和松江的鄉民,結成了利益共同體。
  徐家庇護鄉民逃避稅賦徭役,鄉民甘受徐家驅馳,用人海戰術對抗官府。
  不把這個利益鏈條敲碎,不讓徐家低頭,想要清丈畝,癡人說夢!
  所以他沒有多費口舌,去苦口婆心的勸說鄉民,便徑直轉身離開,毫不拖泥帶水。
  ……
  阿房園。
  徐家兄弟壹直焦急的等待消息。
  傍晌時,徐八滿臉喜色的跑進來稟報。
  “撤了撤了,林潤撤了!”
  “哦?”徐瑛從椅子上蹦起來,壹把抓住徐八,激動道:“快講講,到底怎麽回事兒?!”
  徐八便將他們的人如何緊盯著巡撫衙門,如何聚集百姓和官軍對抗。如果鼓動著百姓擋在沖鋒的馬隊前,繪聲繪色講給二位爺聽。
  “我承認,我們有賭的成分。”徐八壹臉得色道:“只要那些騎兵再往前沖幾步,撞倒幾個人,人群就會散。”
  “可那林潤居然不敢傷害泥腿子,在最後關頭喊了停。”徐八的尾巴簡直要翹到天上去了。
  “這下官兵的氣全都泄掉了,只能灰溜溜撤走了。”
  “哈哈哈哈!”徐瑛拍著桌子,笑得直擦淚道:“真讓大哥說著了!婦人之仁怎麽能成大事?”
  “所謂清流都這樣,包袱太重,什麽都幹不成。”徐璠輕蔑的壹笑道:“走,我們去迎接壹下巡撫大人。”
  “同去同去。”徐瑛哪肯放過這個看笑話的好機會?
  兄弟倆便騎上高頭大馬,在家丁的簇擁下來到集仙門,準備制造個‘偶遇’,好好奚落壹下鎩羽而歸的林中丞。
  就像恐怖組織作案之後要認領壹樣,徐璠也得讓林潤明確知道,今天的事情,背後是徐家的意誌。
  ……
  誰知他們左等右等,壹直等到過午饑腸轆轆,卻依然沒見林潤和他的軍隊返回。
  直到打聽消息的徐八去而復返,他們才知道怎麽回事兒。
  “什麽,坐船走了?”徐璠聞言有些發懵。
  “是,他們兵船早就在沈家灣等著了,離開徐家浜就去上船了。”
  徐家兄弟訝異的對視壹眼。
  這林中丞也太玻璃心了吧?就算沒清丈成田畝,也不能掉頭就走啊。
  大家還是可以談壹談,換壹種皆大歡喜的丈量方式嘛。
  這壹走了之,算怎麽回事兒?
  “他們去哪了?”還是徐瑛問道,心說這要是趕緊去大張涇,說不定還能碰上。
  “順流而下。”徐八的答案卻南轅北轍。
  “順流而下?”兄弟倆又懵了。
  大張涇從是壹條經過松江府城,連接吳淞江和黃浦江的人工運河。
  林潤要是回蘇州應該沿著大張涇北上,而不是順流而下。
  雖然順流而下也能到吳淞江,但得兜個大圈子,多走壹百幾十裏呢。
  因此沿黃浦江順流而下,只有壹個目的地!
  “他去上海幹嘛?釣魚嗎?”徐璠眺望著東北方向,壹臉的費解。
  松江府兩個縣,華亭和上海的發展極不均衡,八成的人口和土地都在華亭。
  所以華亭人往往瞧不起上海人。
  其實上海縣的人口和歲賦都比昆山要多些……
  好吧,也只能在蘇松副班長身上找找自信了。
  “莫非是在這兒碰了釘子,去撿軟柿子捏了?”徐瑛揶揄笑道。
  “有可能。”徐璠摸著下頜的胡須,不確定道。
  徐家在上海雖然也廣有田產,但控制力終究不及華亭。
  因為上海陸家老爺子陸深在世時,跟徐閣老關系也很鐵,有份香火情在,所以徐家的吃相也不好太難看。
  但徐璠轉念壹想,這也不像是林潤的風格。
  那可是敢把嚴家、陸家往死裏整的狠人啊。
  他越想越不安,忍不住沈聲道:“我們也去趟上海,看看他作的哪門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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