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掰腕子

　　如果說住的條件差是我上棒棰島號的第壹印象，那夥食差就是我對棒棰島號的第二評價。
　　我自認自己壹直是個胃口不錯的人，只要東西做的不是特難吃，甚至只要東西沒壞，我都能把它吃完，可棒棰島號的餐飯卻根本讓我下不去口。
　　面上說的好聽，每餐壹葷壹素壹米壹面，可我盯著餐盤看了很久，也沒找到哪個菜像是葷的，直到我從壹小堆黃豆中扒拉出壹小根肉絲時，我才恍然大悟，心說原來這是壹盤黃豆炒肉。
　　而且提供的面食就跟別說了，依我看整個就壹磚頭，別說吃了，我把它握在手裏都嫌咯得慌，聽其他水手說，這面食他們都不吃，都用海水泡軟了後餵海鳥。
　　我也放棄了吃面食的打算，皺著眉把硬的跟生米似的米飯嚼著吃了。
　　在壹般地方，像個人家、工廠、單位等等的，都是壹日兩餐或壹日三餐的習慣，兩餐就是上午十點下午四點開飯，三餐就是早中晚各壹餐，而在棒棰島號上，壹日卻有四餐，早八晚八、下午兩點和淩晨兩點，說白了就是每隔六小時吃壹次，水手們也都分成了四班倒，保證漁船24小時的航行。
　　第壹天我和巴圖就在熟悉環境中度過了，我這人有早睡早起的習慣，尤其我壹琢磨明天早上還得去看那個惡心的二副，我就決定晚上九點鐘準時上床歇息。
　　可壹直到了半夜十二點，我還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早，倒不是說這“驢子早餐”有這麽大威力，能把我弄到失眠的地步，而是水手艙裏雜亂的氣氛根本就讓我壹絲睡意都沒有。
　　聚在壹起大聲聊天的，打牌的，吧嗒吧嗒吸旱煙的，甚至還有故意放屁的，也說棒棰島號的廚師真操蛋，這壹天的餐飯裏弄得全是黃豆炒肉，結果就引來了某些人的屁意，而且他們也不知道腦子裏怎麽想的，想放屁偷著來壹下就得了，非得還故意弄得很大響聲，好像他們這樣做是壹件多麽榮幸的事呢。
　　到最後我實在是在床上躺的難受，索性爬了起來，都說入鄉隨俗，既然現在大家都沒睡，我也只好隨大流的去找巴圖聊天。
　　不過當我向上鋪看去的時候，我發現這該死的老巴竟然睡得還挺香，尤其他張個大嘴裏面還流出來口水，真不知道他這睡覺的境界是怎麽練成的。
　　無奈之下我只好又躺回了床上，卷曲著身子試著讓自己能舒服些。
　　也許是這壹天真的太勞累了，終於有壹絲倦意籠罩在我頭上，我趕緊抓住這個機會，試著讓自己心裏靜如止水，趁著這勁壹覺睡過去。
　　可突然間，整個水手艙都亂了起來，大家都嗷嗷的喊著起哄。
　　我嚇了壹個激靈坐起來，我不知道這到底怎麽回事，心說莫不是趕得這麽巧，棒棰島號發現鯨魚了？
　　不過當我看到兩個水手吆喝著從艙外擡進來壹個大木桶時，我總算明白了，合著這幫老爺們半夜抽風要完遊戲。
　　巴圖也被嚇醒了，從上鋪上探個腦袋望著。
　　我壹看這場面心說得了，自己也別再打睡覺的主意了，索性我對巴圖壹使眼色，我倆壹起下床走過去瞧起了熱鬧。
　　他們玩的遊戲很無聊，至少在我眼裏是這樣，俗稱掰腕子。
　　木桶倒著往地上壹放，從人群中走出壹瘦壹胖兩個水手，他倆面對面的坐在木桶旁邊，各自活動起胳膊來。
　　其他水手都像吃了藥壹般興奮的叫喊著，不知道巴圖是不是受到感染，瞇著眼睛也在那嘿嘿笑，甚至他還探個腦袋附在我耳邊悄聲說道，“建軍，依妳看誰能贏？”
　　我瞥了巴圖壹眼，心說妳小子這是考我眼力來了？我又仔細打量起掰腕子的兩個水手來。
　　胖水手肉嘟嘟的，而且個子不高，整個人坐在椅子上明顯比瘦水手矮了壹截，尤其他還壹臉認真的模樣，讓我乍看之下覺得有些滑稽。
　　瘦水手顯得很精悍，而他眼角上的壹道刀疤更讓他顯得有些猙獰，在他活動腕子時，他胳膊上的肌肉還有節奏的壹抖壹抖的。
　　就他倆這情況要是放在壹般人眼裏，肯定都會覺得瘦水手的贏面大得多，不過我卻壹點也不看好瘦水手。
　　憑我個人經驗來講，胖子分為兩種，壹種是虛胖，壹種是實胖，如果胖子身上的肉壹捏軟軟的，甚至動下身體他的肉都跟著顫，那這就是虛胖，說白了這種胖子就是吃睡出來的，力氣不大，而實胖的人他身上的肉妳捏都捏不動，感覺緊繃繃的，別看外表還是個胖樣，但力氣大的超乎尋常。
　　眼前這胖水手明顯就是實胖型的，我心說別說瘦水手沒贏面了，弄不好他倆人腕子剛掰上這爺們就得輸。
　　“老巴。”我打定主意後回話道，“我跟妳賭五百塊，壓那胖子贏。”
　　巴圖聽得壹楞，似乎沒料到我能這麽決定，隨後他接話道，“建軍，我出壹千，也賭那胖子贏。”
　　我被逗笑了，心說哪有巴圖妳這麽賭的，咱倆都賭胖子贏，那賭勝了和誰要錢去？
　　我倆壹打岔之後，胖、瘦水手的準備活動都做完了，圍觀人群中走出個好事的，站在他倆中間喊了聲開始。
　　整個場面都沸騰了，不過這熱鬧沒持續多久，也沒看胖水手怎麽費勁，壹扭腕子，這瘦水手整個人都側歪了過去。
　　隨後這壹艙的水手都開始對是對胖水手表示祝賀，甚至還有人壹臉崇拜的拍著胖水手的肩膀。
　　看到這我算明白了，合著掰腕子能受到水手這麽高的重視，不過我壹琢磨也稍微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整個船上全大老爺們，而且幹的還是捕鯨的買賣，沒了女人，這力量就成為他們業余消遣的壹大看點了。
　　胖水手樂呵呵的擺手回應周圍人，而他不經意間也看到了我和巴圖。
　　他知道我倆是新人，但還是很客氣的對我倆點點頭。
　　我沒註意巴圖什麽反應，但我卻很死板的回看了胖水手壹眼，自從接觸二副杜立名，我對這船上的爺們都有些忌憚，心說這胖子看著和氣，別弄不好也是個笑面虎偽君子。
　　接下來這幫水手又鬧和著群聊起來，不過看他們這架勢，明顯把擺陣的瘦水手給冷落了。
　　我和巴圖覺得沒什麽意思，我倆轉身往回走。
　　“等等，新來的。”突然間有人對我倆喊話。
　　我聽得眉頭壹皺，心說剛才這壹天怎麽就有人打起我和巴圖的歪主意來了？
　　老鳥欺負新人，這是個普遍存在的現場，就拿警局來說，新來的往往要被老警察使喚壹陣子，不是沒事拖個地跑個腿兒就是給人端茶倒水這類的。
　　雖說這是種慣例，甚至是壹種潛規則，但要想讓我和巴圖低頭認栽，我倆做不到。
　　我對巴圖使個眼色，隨後就壹臉警惕的轉過身。
　　喊我們的是那個瘦水手，估計這爺們看我倆新來，而且還都壹副“好欺負”的樣子，索性他就想通過我們找回點面子。
　　“妳。”他指著我說道，“過來咱倆掰掰腕子。”
　　這時周圍冷了場，所有人都停止談話看向了我。
　　他們也不是笨蛋，當然知道這瘦水手這是在找茬，可他們卻都選擇保持沈默，而我打心裏也不怪他們，人之常情嘛，至於這瘦水手嘛，我暗哼了壹聲，心說既然妳眼拙，那就別怪我再讓妳丟次醜了。
　　就說我跟他掰腕子，我有信心能贏過他，別看我相對他來說長得白凈，面相也和善，但我的上肢力量也比正常人要強很多，尤其以前在警隊底子打得也好，最重要的是我爆發力很強。
　　我沒說話，呵呵笑著走了過去，大方的坐在了原來胖水手坐的椅子上。
　　這期間巴圖也偷偷拉我手臂壹下，他想替我上，但我很不客氣的拒絕了他，我心說老巴妳跟我接觸這麽久了，難道妳也看不好我？那正巧借著今天這機會讓我在妳面前也露壹手。
　　瘦水手看我上鉤了，他壹臉壞笑的揉著腕子，看他那樣我打心裏都有壹絲的惡心。
　　而我在面上卻沒表示什麽，尤其我還故意表露出壹絲緊張，讓這瘦水手掉以輕心。
　　當我倆緊緊的握住手後，有人喊了句開始。
　　我這時占了個小便宜，偷眼瞄著喊開始這人，等我看到他嘴唇壹動的時候我就瞬間發力，當然別看在時間上沒差多少，但等瘦水手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的腕子明顯壓了他壹截。
　　瘦水手急了，他使出了全力要挽回敗勢，尤其他發力之下嘴裏還咿咿咿的叫著。
　　我聽著心裏好無奈，心說妳這什麽毛病，難不成妳家裏女人很多麽？怎麽有事沒事就姨，姨的叫著，但我也不會被他這點怪癖所幹擾，而且我還越戰越勇，超水平的把全身力量都集中在了胳膊上。
　　壹點點的，勝利向我傾斜著，等到最後我提氣般的喝了壹聲開，壹下把瘦水手的胳膊摁在了木桶上。
　　“好！”所有人對我叫起好來。
　　而與此同時，這瘦水手卻輸不起般的扯著脖子對巴圖吼道，“妳，過來，咱倆也掰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