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人族史上征服天皇的豐碑

　　天璇舊址，傳訊破空。
　　無良道士自消失以來幹下了不少大事，諸如掘開萬初聖地與紫府聖地的墓陵，與他們的先人面對面論道探討，甚至還有傳說他盜了古生靈的墓穴，險些挖出個祖王來。
　　“看來傳言屬實，這家夥真惦記上了古生靈的墓穴，那些族裔可沒有入棺的習慣；此次傳訊，卻還是找上了壹座疑似祖王葬地的事物，邀請共探。”
　　向宇飛神色微妙，胖道士這段時日可稱得上滋潤了，四處撈好處還沒被人逮著。
　　眼下既然傳訊於自己，那多半也是他拿捏不準的場子，也許要動用極道帝器了。
　　“太古萬族將要歸來，不乏祖王級數的存在，需得警惕。”衛易老人看來，擡指壹點，頓有聖域法則化成壹扇門戶，融入了向宇飛體內。
　　這是他留下的後手，以免有祖王不講道理，直接出手以大欺小行扼殺之事。
　　有此壹法護持，縱使是聖人出手也可保無虞，五域任天璇傳人縱橫。
　　向宇飛行禮謝過，當即沖天而起，冰棺顯化足下，載著他飛往段德會面地，沿途寒氣卷天，結成了壹片又壹片壯麗的冰雲，引起陣陣驚呼。
　　北域，多為赤地，自太古末年大變後環境便逐步衰退，至今也沒有回暖的跡象。
　　前方山嶺連綿，九龍拱衛壹珠，正是聲名遠播的紫山，也被稱為古皇山。
　　無良道士選在此處會面，很難不相信他是對紫山道場還抱著想法，畢竟裏面還有無始鐘與無始經。
　　但可惜那部經文唯有同為先天聖體道胎的體質方可修行，他註定要落空了。
　　“道長氣色不錯，想來近日收獲不淺吶；聽聞萬初與紫府都被光顧了，這手段可真了不得。”
　　高天震響道音，有人踏棺而來，紫衣金甲，華貴肅穆，裹挾著寒潮從天而降，落到了壹位戴星冠、托拂塵，踏雲靴的胖道士旁。
　　“無量天尊，善哉善哉！宇飛兄壹看也是道行精進，當初瑤池壹場雷劫，十萬大山斬陰陽，可是震動了天下。”段德笑瞇瞇，紅光滿面，背負著雙手裝高手。
　　只是那凸起的肚腩不買賬，總能奪人眼球，打破他苦心營造的形象。
　　“咱們就不必拉扯了，開門見山，那大墓在何處？”向宇飛直奔主題，要‘提前摸壹摸太古族群的虛實’。
　　無良道士嘿嘿壹笑，指向離紫山不遠的壹片赤土道“我懷疑那是壹座祖王大墓，還刻下了陣紋防護，以防內裏有些手段便喚妳同來，天機配風水，世上皆坦途。”
　　祖王墓……向宇飛聞言看去，眼中卦象交織，嵌入了‘乾坤洪流’中，所視的那片赤土再不同，的確是有些非凡氣象，化成了白虹貫日的奇景。
　　周遭，紫山附近隱隱綽綽的出現壹些身影，盯住了兩人，非是人族，而是前來瞻仰神明遺跡的古生靈。
　　他們望著古皇山前的兩個人族，神色有些不善，覺得他們不配來此，是在玷汙天皇威嚴。
　　“看來宇飛兄也有興致，咱們還是同去吧。”段德瞥了壹眼那些古生靈，轉頭便飛向了那片赤土。
　　向宇飛隨手壹揮衣袖，剎那間狂風大作，那些盯著他們的古生靈便如枯葉壹樣，壹下子被卷上了高天，而後失去了蹤影，消失在茫茫天際。
　　……
　　赤地荒蕪，暗藏大墓。
　　段德施展風水之法掘地三尺，生生挖出壹座古碑來，上面刻錄的文字很古老，為太古神文，大略是講述著此地與壹位祖王有關。
　　兩人聯手，以紅黑交織的陰陽聖鏡轟開了陣法的防護，深入到了其中，有些詭異的是，這裏看起來並不像是大墓，反倒如同壹個臨時的洞府般，陳設很隨意。
　　“北域他個鬥戰聖皇的，可別走空啊，貧道準備了好些天呢。”胖道士‘暫別素質’，嘟囔著找了壹圈，除開那石桌石椅外，也只見到壹枚暗淡的令牌，其上紋刻著八道身影，正中則是膜拜著壹口碑，似乎有些來歷。
　　“妳這張嘴還真是不能信，該不會明面上祖王墓，暗地裏是想探紫山吧。”向宇飛狐疑，這家夥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面對這樣的懷疑，段德表示很心痛，拍著胸脯說盜墓他是認真的，這樣的失誤很少見，壹定是紫山在旁影響了他的判斷，不是他的錯。
　　最終，他們又找尋了壹番，臨時洞府裏比他們的臉都幹凈，壹圈啥也沒有，只得選擇離開。
　　可就在此時，整個臨時洞府都轟鳴了起來，隱藏的殺陣被觸動，要將闖入者全部磨滅。
　　壹道道殺光灑落，碎滅蒼穹大地，連域外的隕星都斬落下來，燃燒轟墜，這是太古時代的祖王所刻畫的陣紋，歷經萬古歲月也有殘留的威能，恐怖無邊。
　　“媽的，太古族那些濃眉大眼的，也搞這些臟東西！”
　　“下次跟妳下墓，我壹定要提前算壹卦。”
　　兩人暗道晦氣，紛紛催動了聖器，霎時間紅黑二氣彌漫，勾勒陰陽生死圖，將掃落的殺光盡數吞沒；段德也祭出了壹座陣臺，整個人直接消失在了天地間，成為了邊緣行者。
　　壹番糾葛之下，臨時洞府坍塌，大陣轟鳴了壹瞬也隨之煙消雲散，只有兩道身影自碎石堆中沖了出來，面無表情。
　　向宇飛轉頭盯住段德，壹句話也不說，但又好像什麽都說了，手掌止不住的摩擦著腰間的罐身，讓胖道士感到了危機。
　　這壹個不好，恐怕就是享受禁閉了，入座帝兵那種。
　　“咳咳，宇飛兄莫急，貧道還有壹座墓，還有壹座墓，只是範圍不太好勘探，需要壹些時間。”無良道士連忙抱住他的手臂，這可使不得，要冷靜。
　　說完，他神神叨叨的取出輪盤，踩著風水堪輿步，壹顛壹顛圍繞著北域赤地打起轉來。
　　壹日，三日，十日……足足壹個月過去了，他還在跳大神。
　　向宇飛面無表情，只是手掌又按上了腰間。
　　又壹個月過去，段德跳的大神明顯快了不少，範圍也逐漸縮小到了北域的壹片綠洲附近，但就是無法定位準確。
　　“高手，這也許是個超級大人物的相關場所。”他做出判斷，額前汗水淌個不停，可總覺得有層迷霧在遮掩，沒法穿過。
　　向宇飛踏入綠洲，卻是神色有些古怪，突兀道“不用猜了，的確是個大人物，妳能找到這附近來，委實有本事。”
　　只見壹捧靈光自山河萬世圖中飛出，宛如有感應般在綠洲上空騰飛個不停，其鮮紅如血，赤霞閃爍，像是沐浴神火而生，將要展翅沖天，化成凰鳥鳴叫不停。
　　這正是自天皇蛋上提煉出的靈光，包含了他的痕跡與氣息，竟與這片區域產生了呼應，與誰有關自是不必多說。
　　“宇飛兄妳不厚道啊，有手段還看我忙活了兩個月。”段德幽怨不已，妳倒是早拿出來啊，他跳的都累得慌，跟人隔空鬥法似的，都消瘦了。
　　“若非妳將範圍縮小至此，我也感應不到，天機風水，當真缺壹不可。”向宇飛也不禁感嘆，當即順著天皇靈光向前，來到了綠洲外的壹片山谷中。
　　胖道士跟個怨婦似的扭捏不停，很心疼自己的消耗，連陣臺都損壞了三座，嚷嚷著要好處。
　　東繞西繞挖掘了壹段時間後，他們穿過山谷進入了壹片奇地，四野滿是古老的山嶽聳立，壯闊無邊。
　　幾可謂青松怒向蒼天發，更有汪汪碧水奔騰環繞，靈氣化氤氳。
　　從地勢上來說，這是壹片升龍地，隱約間可見，壹條條山脈如龍壹樣盤踞，山脊起伏，大勢奇偉，雄峻綿延，與日月星辰對應，像是有生命在呼吸。
　　引兩人矚目的是，在那陡峭的山壁上還紮根有壹株株奇藥，都是屬於快絕跡的異種，根莖粗大，葉片翠綠。
　　向宇飛與段德各自出手，壹人采摘了壹半，卻也留下了根莖，留待日後再收。
　　奇地深處，青山座座，峰頂皆懸天宮，宏偉巨大，條條瑞氣四射，五色氤氳環繞，始壹觸及便覺氣象非凡，遠不是祖王所能比擬的。
　　“乖乖，道爺我不會掘上了壹片王族的祖地吧，這般宏偉，不見得比紫山內差太多了啊。”段德咂舌，兩眼止不住的放光。
　　那因過度‘操’勞而‘消瘦’的身軀也充盈了起來，很圓潤。
　　“王族可不夠格，這多半是不死天皇的壹處行宮。”向宇飛指向那引路的天皇靈光，稱這是自瑤池不死神凰蛋上提煉出的，能與之相關的，也唯有不死天皇了。
　　胖道士見狀倒吸壹口涼氣，旋即便熱切了起來，鼻孔連帶著雙耳都在向外噴氣，燃燒光焰，口中連連吼喝著要挖穿此地，壯哉人族，立下考古史上的又壹豐碑。
　　“我要讓人族的旗幟插在不死天皇的行宮上，證明人族的墓葬學大師駕臨過此地，於風水壹道鎮壓太古萬族，扒光每壹寸角落證明我們的領地寸土不讓；收光這裏每壹件寶物證明我們勤儉節約；撬光每壹塊磚石證明我們不動搖的初心。”
　　他慷慨激昂，描繪著自己的宏偉藍圖，仿佛與族群大義牽連在了壹起，立在道德的至高點上，激揚文字。
　　“好誌氣，我會標明此地為妳所掘，揚妳大名。”向宇飛頷首叫好，直接開始甩鍋，此事與他無關。
　　不過，兩人嘴上雖隨意，但心中卻是很謹慎，天知道深處有沒有什麽危險？
　　當踏足古宮中時，隱秘的光華照來，似乎是在辨別著他們的身份，向宇飛通體被天皇靈光裹住，成功通過，像是被認為‘天皇子進入’。
　　段德卻是壹楞，因為他先前在那臨時洞府內所取的令牌卻是派上了用場，通過了審查，也跟了進來，不過能明顯感受到壹些限制。
　　“我知道了，這是八部神裔的令牌！”他恍然，旋即便得意起自己的運道來，搖頭晃腦的向前。
　　宮內金碧輝煌，到處都是寶貝，許多裝飾都是神源刻成的，皆被兩人收起。
　　向宇飛盯上了宮中擺放的壹物，乃是壹個石棋盤，通體很粗糙簡潔，只有縱橫數十道線條，古跡斑斑。
　　然而細細打量，這張棋盤像是壹片遠古戰場般殺氣騰騰，如太古大戰重現人世間。
　　“我在壹些太古典籍中曾見，不死天皇精於推演，喜好下棋，這多半是他所留的壹個石棋盤。”段德沈吟，上前摸了摸，做出了推測。
　　不過他很惋惜，對這類不擅長，更不想動這個腦子，長出來就不好了。
　　“此物與我有緣，天機者歷來也有弈棋之好。”
　　向宇飛起了心思，嘗試觸及這粗糙棋盤，神念融入頓時感覺殺劫無邊，宛如置身於太古，經歷了壹場又壹場大戰；這是將真正的太古殺劫化成印記，刻在了石盤中，對於聖人來說都值得參悟。
　　“去看另壹座天宮吧，此地可是寶物眾多。”無良道士笑瞇瞇的將整座宮殿搬空，莫說燈盞明珠等照明之物，就連地磚都沒有放過，通通掘走了。
　　堪稱是蝗蟲過境，幹幹凈凈。
　　第二座天宮內，氤氳蒸騰，古藥成片，顯然萬古來從未枯竭過，紮根於沃土間，聖氣氤氳，芬芳撲鼻，藥草的葉子各色紛雜，瑩瑩爍爍等。
　　“我的個不死老天皇啊，宇飛兄，咱們發了！發了啊！”段德呼吸粗重，連跑帶撲，直接紮進了藥叢中。
　　他陶醉似的深吸壹口氣，扒來壹株仙葩就親了上去，笑得很癡。
　　“五萬年以下的小藥王不少，連真正的九萬年藥王都有數珠，此行收獲頗豐。”向宇飛亦是露出笑意，取出聖棺就開始采摘。
　　這壹次，他也將此地的特殊道土帶走了些，方便日後的種植與培育。
　　段德幾乎巴不得要將自己埋進這土裏了，跟諸藥作伴，出來時嘴裏還叼著壹株根莖，掌指間捏著壹朵花瓣，臨摹西漠佛子拈花而笑，卻很風騷，韻味大不相同。
　　最後壹座天宮有些詭異，限制很大，持有八部令牌的胖道士無法進入，只有天皇靈光包裹下的向宇飛能夠踏足。
　　這讓無良道士很痛心，但也無可奈何，只能在外面等著。
　　向宇飛踏入天宮內，迎面所見就是壹口泉池，瑞氣千條，霞光萬道，噴薄而出。
　　讓他駐足凝神的是，池中有株寶樹，在其周圍有壹條條、壹縷縷的大道痕跡，與天地交融，偶爾發出和鳴聲，大道倫音震動，讓人幾乎要在剎那間悟道。
　　且最特別的是，其所結出的葉片每壹片都不相同，各色形狀奇異。
　　“悟道古茶樹？昔年不死天皇砍伐下的那壹半！”
　　向宇飛目光霎時火熱，忍不住大笑起來，這可真是天大的造化了。
　　若叫門外的段德知曉，怕不是要噴血暈厥過去，錯過了不死神藥級別的仙緣，會讓他痛心壹輩子。
　　向宇飛沒有拖沓，當場就取出了吞天魔罐，以帝器來收攝，將半株悟道古茶樹聯同神池壹起收走了，納入囊中。
　　而在深處的道臺上，他還見到了珍貴的神物，足足兩塊拳頭大的仙金！
　　壹塊純白無瑕，映照無盡光輝，乃是傳說中的光明白金；壹塊殷紅如血，凰紋密布，更有火光繚繞，乃是傳說中的凰血赤金！
　　兩大仙金，這樣的造化讓他喜意外露，當即就全部收入囊中，要重塑古棺，練出壹口仙金棺來。
　　可以說，這壹行簡直賺到了天上去，古藥、神料、靈株等應有盡有，每壹件拿出去都價值連城。
　　當然，其中最珍貴者莫過於悟道樹幹，這麽多葉子足以令聖人都折腰相求，這是無價的。
　　離去前，他信守諾言，在神池消失地刻下了：‘大德道長到此壹遊，征服太古萬族與神明’的字樣。
　　這是在助力每壹個夢想，腳踏實地的完成，達到了‘日行壹善’的標桿。
　　只是付出者很低調，不居此功，在黑暗中負重前行，離開了殿宇。
　　當出來時，面對段德的問詢，向宇飛裝作惋惜的模樣，只是稱自己得到了壹口神池，其他的東西碰不得，畢竟不是真正的‘天皇子’。
　　面對這樣的說法，無良道士半信半疑，畢竟清楚遮掩遠不如真身，但也不好再開口，便卯足了盡對這片奇地下手。
　　最後，幾座主峰幾乎寸草不生了，段德施展真本事，捏了個法印化成了三頭六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張口吐風卷仙珍；手中鏟子鋤頭揮舞都冒煙，硬生生將宮闕都掘塌了，連柱子上鑲嵌的神源等都給扒了下來。
　　可以說，風過留痕，雁過拔毛，什麽不剩下，回歸最原始的樸素。
　　“段德出征，寸草不生。”
　　就連向宇飛也留下了這樣的批語，可見其手段。
　　最終，收獲的盆滿缽滿的兩人離開了這片奇地，只留下壹片荒蕪黯然神傷。
　　也不知未來出世後的天皇子看到這副景象會是怎樣的表情。
　　更何況原本的悟道古樹那裏空蕩蕩，只剩下了‘大德道長到此壹遊’的字樣，簡直是雪上加霜，殺人誅心。
　　當然，這樣的善意之舉他沒有告訴段德，只是默默付出，畢竟是豐碑嘛，得滿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