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三章 見官不跪

　　咣當——
　　“妳真看清楚了？李子安，當真敢如此欺辱本王？”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王府書房。
　　逍遙王將案幾上壹尊極為名貴的金鑲雙龍琉璃硯臺掀飛，雙眸中迸射出絲絲寒意。
　　“王爺請息怒……老奴親眼所見……李子安在送走華安公子後，就在大門口將王爺的名刺燃成灰燼。”
　　管家趴在地上，心驚膽顫。王爺近日的脾氣越來越古怪了……
　　“是本王失態了，妳先下去吧。”
　　逍遙王擺了擺手，打發管家出去。
　　他心中的怒意來得快，消得也快。
　　少頃。
　　逍遙王臉上再次浮現起笑意，自言自語道：“李子安啊李子安，果然性情剛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難怪能將本王那皇兄氣得破口大罵，本王總算是見識到了。不過本王最喜歡烈馬了，看看是本王的馴馬術厲害，還是妳這匹烈馬的性子更暴烈！本王，拭目以待！”
　　……
　　翌日。
　　李諾去往刑部點卯沒多久，便見數個錦衣衙役由壹名刑部主事陪同，走了進來。
　　這讓李諾立刻回想起昨日於尚書的話，應該是長安府衙有任務需要他這邊配合。
　　不過，等衙役們走近後，李諾卻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
　　這些個衙役，眼高於頂，目中無人。
　　為首的衙役攤開壹張人物畫像，與李諾做了壹番對比，面無表情道：“李子安，確認無誤。妳犯事了，跟我們走壹趟吧！”
　　李子安雖兇名在外，但說到底也不過是壹名小小獄卒，身為長安府衙最精銳的衙役，他們自然不會將李子安放在眼裏。
　　況且這壹趟出來，他們早已知曉，李子安得罪了長安的頂級權貴，這壹次不死也要脫層皮。
　　人敬我壹尺，我還敬人壹丈，這是李諾的為人行事準則。看著這些衙役壹臉傲慢，仿佛將他視做犯人壹般，李諾哪會配合。
　　倒是邊上那名刑部主事拼命給他打眼色，這讓李諾有些疑惑。
　　他將李諾拉到壹個角落，附耳低聲道：“李子安，妳是不是得罪人了？有人去長安府衙告妳狀，這些衙役是來請妳過衙的，手續文書齊全，我都已過目。”
　　李諾皺眉不解：“昨日於大人不是說長安府尹有事求到我們刑部頭上，讓我們配合嗎？怎麽壹大早地就來抓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刑部主事咬了咬牙，嘀咕道：“所以我才問妳是不是得罪人了。我剛打聽了壹下，告狀之人來頭極大，說妳偷了他府上價值十萬余兩的金銀財寶。”
　　價值十萬兩的財物？
　　不會這麽湊巧吧？
　　李諾腦海裏瞬見想到了逍遙王！
　　這是見拉攏不成，就準備翻臉？
　　李諾劍眉微微壹挑。
　　心虧自己留了個心眼，已將那些財物收進《古纂金書》，不然，還真是要被逍遙王給陰到了！
　　衙役們很快圍了過來，其中壹人攤開壹張文書，大聲喝道：“李子安，我勸妳莫要自誤，乖乖跟我們走壹趟吧，這是府尹大人親自簽發的傳喚文書。”
　　連堂堂長安府尹都親自下場了，看來告狀者定是逍遙王無疑了。
　　李諾漠然頷首道：“行，我跟妳們去府衙，不過醜化說在前頭，誣告者反坐！府尹大人若不能秉公處理，可休怪我大鬧公堂。”
　　這回跟孫氏大鬧刑部不壹樣，孫氏那是沒腦子，直接帶家將沖撞刑部，往小裏說是藐視朝廷，往大裏說是有造反之嫌。
　　而人家衙役手續齊全，他若反抗乃至殺人，絕對是要將牢底坐穿。
　　李諾看似莽撞，其實內心縝密的很。
　　“這話對我們說沒用，等到對簿公堂，妳與大人說便是。”
　　衙役目露不屑。
　　在他們心裏想來，李諾這回絕對是栽了。
　　想翻身？
　　做夢！
　　壹行人很快便來到了長安府衙大堂。
　　“正大光明”這塊牌匾高懸於堂，分外刺眼。
　　原本審案壹事只需下屬出面處理即可，但這壹次不同，雙方來頭都不小，下面的人可壓不住，府尹只好親自出馬。
　　而且，此案中明顯透著蹊蹺。
　　府尹自然不信李諾敢去逍遙王府偷竊財物。
　　裏頭大有問題！
　　當然，府尹也是於朝堂浮浮沈沈數十載的老狐貍，在表面上，絕對不會偏堂任何壹方。
　　壹切靠證據說話。
　　若證據不足，那就和稀泥。
　　但若有鐵證，那該怎麽判就怎麽判。至於雙方背後的勢力如何交鋒，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大人，李子安帶到。”
　　衙役們將李子安帶入大堂後便退到了外邊。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長安府尹看向李諾，大喝道。
　　這是流程，要走，而且還要嚴肅。
　　李諾忍住笑意，壹臉正色地拱了拱手：“府尹大人，在下李諾，表字子安。”
　　“李子安，妳已被陛下廢去文位，不再有功名傍身，為何見了本府還不跪？”
　　府尹其實內心還是偏向於李子安這邊的。他雖不是出自麓山派系，但與麓山學院的那幾個大儒的關系還算可以。
　　見了李子安，果然壹表人才。只是文儒氣息早已內斂不見，倒是莽夫煞氣很濃，這讓他微微有些不喜。
　　而且前些日子這個李子安可是大出風頭，半闕《登嶽》，壹首《桃花庵》，力壓天下士子，文名大顯。
　　甚至還傳言他給杜晏也寫了壹首詩，讓這位詩壇聖手心境破防老淚縱橫，這讓府尹心中癢癢難耐，便故意刁難起來，想要看看李子安到底是虛名在外，還是真有急智。
　　李諾自然不會任人擺布。
　　倒也巧了，今日他穿了飛魚服，繡春刀也佩掛於腰間，按理說是要被收走的，但李諾報出那句“上斬昏官，下斬佞臣”的名言後，衙役們也只能羨慕嫉妒，哪裏還敢動手……
　　李諾剛正不阿道：“府尹大人，在下乃是陛下親封的九品獄卒，雖然小小官職不足掛齒，但陛下賜穿飛魚服，可見官不拜，賜佩繡春刀，可上斬昏官，下斬佞臣，莫非大人也想試壹試下官手中的繡春刀利否？”
　　府尹嘴角微微抽搐……
　　陛下賜下飛魚服和繡春刀是真的，但絕對沒有說過那些話！
　　但是，他總不能因為李諾胡亂吹牛皮，就去天子那邊打小報告吧……他好歹也是朝堂的三品大官，去告狀？臉皮還要不要了。
　　至於那些被李諾威懾的小官小吏們，這輩子都接觸不到皇帝，告狀無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