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是認真的

　　寧琛徹眉頭輕擰了壹下，雙眸仍舊凝著我，人卻沈默下來。
　　我耐心的等著，但許久許久，他還是沒有開口意思。
　　這份沈默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
　　我突然間什麽都不想說了，努力忽視心底的異樣感覺，沖他平靜的笑了笑，“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寧琛徹靜靜的望了我半響，輕輕的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我們沒有再說過半句話。
　　今夜之後我和他之間，大概是真的需要保持距離了。
　　和他出來這壹趟，無非是想把事情說清楚而已。
　　雖然最終什麽都沒說，可我直言他“有婦之夫”的身份，已經算得上是警示他日後不要再來糾纏我。
　　我恐懼流言蜚語，害怕袁皓誤會，而他的身邊也已經有了別的人，不管為了什麽，我和他都不應該再糾纏在壹起的。
　　過去的那些已經過去了，保持距離才是最好的選擇。
　　車子在公寓樓下停穩，我解開安全帶後去拉車門鎖，拉了幾下沒拉開，我才反應過來，中控鎖沒開。
　　不強迫自己淡定下來，回過頭望向寧琛徹。
　　寧琛徹也在看著我，他目光柔和，但又深沈，“我身邊沒有其他人，剛才的話，我是認真的。”
　　我沖他笑，“寧醫生，我也是認真的。”
　　話雖然沒說明白，但他應該懂得我的意思。
　　寧琛徹望了我許久，沒再說什麽，按下了中控鎖開關。
　　門鎖開了，我幾乎毫不遲疑的推開車門下了車，頭也不回的走進公寓裏。
　　回到公寓，我把手機插上電，便拿了衣服去洗澡。
　　再出來時拿起手機壹看，上面有兩個未接電話。
　　都是袁皓打過來的。
　　我想也沒想，立即回撥過去。
　　不知道袁皓在忙碌這什麽，電話響了許久，才被接通。
　　袁皓焦急的聲音立即從聽筒裏傳來，“安安，剛才怎麽不接電話，擔心死我了。”
　　我說，“在外面吃飯，手機沒電了。”
　　袁皓沒有追問，語氣忽然變軟，甚至還帶了壹絲討好，“妳昨晚打電話給我了？我那時在出任務，所以沒接妳電話，安安妳別生氣。”
　　警察這份工作特殊，袁皓他們出任務是家常便飯，我自然不可能因為他在出任務沒接我電話而跟他生氣。
　　我的心突然平靜了下來，慢步走到床邊坐下，“沒什麽，就是突然想吃妳做的飯了。”
　　這話不假，我確實懷念袁皓做的飯，尤其是看到自己在廚房裏折騰了壹個小時，弄出的那盤黑乎乎的東西之後。
　　袁皓輕輕的笑了笑，“那好辦，等我明天下班，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去醫院接妳，給妳做飯吃。”
　　從袁皓所在的警察局到我們醫院，也要開半個小時的車。
　　雖然擔心袁皓來回奔波會累著，但我沒有拒絕，甚至很想見到他。
　　又和袁皓聊了好壹會兒，眼見著時間不早了，才收了線。
　　這夜，我再次夢到了寧琛徹。
　　他從我身邊離開，回去他該去的地方。
　　時隔四年再遇，我有愛我的男朋友，他身旁亦有如花美眷。
　　挽著各自的伴侶迎面走來，擦肩而過之際，點頭壹笑，徑直走過。
　　這樣，真的挺好。
　　……
　　鎮醫院的急診就設立在住院部壹樓。
　　第二天上班，我直接去了急診科報道。
　　這是我第壹天來急診科上班，卻不是第壹次。以前在國外實習時我也曾在急診科呆過壹段 為人事有調動，壹大早各個科室的人被科主任聚在壹起開了個小會。
　　壹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圍著小會議桌站定，翹首等待科主任的到來。
　　等了大概半分鐘左右，小會議室的門被人推開。
　　率先進來的人是急診科主任熊主任，他進來後沒有立即往會議桌旁走，而是側身讓到另壹邊，讓後面的人進來。
　　不知道誰那麽大的架子能讓熊主任讓路，我好奇的跟著眾人伸長腦袋。
　　只見壹抹白色的身影從門口進來，緩緩的出現在眾人眼中。
　　我的腦子“嗡”了壹下。
　　他怎麽會在這裏？
　　熊主任笑吟吟的領著那人走到會議桌前，“我身旁這位，大家應該都認識，不用我再介紹了吧。”
　　小會議室內靜默了壹刻，隨後陸陸續續的有人喚“寧醫生”。
　　沒錯，架子大到讓急診科主任讓路的人，正是寧琛徹。
　　寧琛徹站在熊主任身旁，視線在小會議桌旁掃了壹圈，趕在他的目光從我身上掃過之前，我慌忙低下頭。
　　不知道為什麽，我心底忽然十分不安。
　　想方設法和他避開，甚至連午飯都不太敢去食堂吃，沒想到我千躲萬躲，人卻還是和我壹起被調來了同壹個科室。
　　按理來說寧琛徹應該是在住院部才是，我前腳剛來，他也跟著過來了，憑借傳聞中他和院長的關系，我不得不懷疑寧琛徹是不是故意的。
　　因為寧琛徹的到來，我的心有些亂，熊主任說了些什麽，我也是聽壹半沒壹半的，具體說了什麽不太清楚。
　　會議只有五分鐘，我卻像熬了半個世紀。
　　散會時，生怕留下面對寧琛徹，我低著頭跟著其他醫生壹同離開會議室。
　　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醫院急診科片段，都是又忙又亂，可急診科並不是什麽時候都很忙，例如現在。
　　沒什麽突發意外，自然就沒什麽人過來看急診，白天絕大多數病人都被門診那邊分去了大半，大部分醫生護士都閑著，只有少數在處理患者。
　　我坐在辦公室裏，和幾個女醫生壹起閑聊起來。
　　院裏的醫生並不算太多，甚至來來回回都是那壹批人，急診裏有好幾個醫生我都認識，融入起來倒也不算難。
　　聊著聊著，不知道怎麽就聊到寧琛徹身上去了。
　　“沒想到寧醫生竟然會來急診，我聽說壹開始院長找他來院裏就是打算讓他來急診的，可那會兒他說什麽都不肯，不知道現在為什麽就來了。”
　　“管他為什麽來呢，反正來了就好。嘖嘖，光是想想每天都能看到寧醫生，再累再苦，我都會覺得渾身充滿元氣。”
　　“得了吧妳，元氣花癡！”
　　聽著其他女醫生傾慕寧琛徹的話，我只是笑笑，不參與。
　　急診部的醫生辦公室是個大綜合辦公室，除了主任之外其他醫生都在這個辦公室裏辦公。
　　她們聊得起勁，辦公室門被推開的聲音傳來，我下意識扭頭看過去，就見壹身白大褂的寧琛徹從外面走了進來。
　　剛才在會議室時沒留意，現在認真看他，才發現他穿白大褂。
　　這還是我第壹次看見寧琛徹穿白大褂的模樣。
　　和他平時光穿白襯衫洗舊牛仔褲時不同，白大褂壹套上，周身像是鍍著壹層薄光，整個人變得神聖而難以接近，乍看起來溫和，實際淡漠。
　　醫生這個職業，本身就是溫柔善意卻又無情冷漠的。
　　聽到我身旁的那些女醫生還在若無旁人的討論寧琛徹，甚至有開始往限制級的方向討論的趨勢，我趕緊輕咳壹聲，提醒她們。
　　三名女醫生壹臉茫然的看了我壹眼，在我目光示意下，緩緩看向門口。
　　隨後，三名女醫生就這麽紅了臉。
　　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被抓包的羞愧。
　　寧琛徹俊逸的臉上沒什麽表情，也沒有責怪他們，徑直往自己座位走。
　　辦公室內因為他的到來，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凝重。
　　坐在我旁邊的女醫生突然捅了捅我的胳膊，沖我指了指手機。
　　我會意，立即從口袋裏拿出手機。
　　點開微信，才發現她們三個不知道什麽手拉了個群組。
　　群組裏加上我，壹共四個人。
　　緊接著，我又看到她們孜孜不倦的在群組裏討論起寧琛徹來。
　　當看到她們議論寧琛徹壹夜幾次的時候，我正喝著水，差點兒噴了出來。
　　被水嗆到喉嚨，我慌忙放下手機。
　　坐在我旁邊的女醫生回過神後，連忙給我低了張紙巾過來，替我拍背部順氣，“李醫生，妳沒事吧？”
　　我通紅著臉，用力咳了幾聲，從她手裏接過紙巾道了聲謝，“我沒事。”
　　幾乎是我接過紙巾的那壹刻，就察覺身後有壹道難以讓人忽視的視線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若無其事的用紙巾擦了擦嘴邊的水漬，將紙巾團成壹團丟進 圾桶。
　　幾分鐘後外面陸續來了病人，我也無暇再回想寧琛徹究竟壹夜幾次，跟著其他醫生壹起離開了辦公室。
　　急診科的工作確實很忙，壹旦忙起來真的是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
　　短短的半個小時裏，就收了七八個急性患者。
　　真應了那句，不來時不來，壹來就全都壹起來。
　　處理完壹個因滑倒摔跤而腹痛的孕婦後，我又去看了幾個病人。
　　再三確定沒什麽遺漏的，我正打算回辦公室，經過護士站時，壹名莽莽撞撞的病人家屬朝我迎面撞來。
　　“李醫生！”耳邊有護士喊了聲。
　　我搖了搖頭示意我沒事，扶著那名撞到我的病人家屬站穩。
　　她緩緩擡起頭來看我，目光落在我的臉上時，她整個人驀地僵住。
　　我原本到嘴邊關懷的話咽下，松開她，淡聲喚她：“安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