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分手

　　我的視線順著那只手往上，看向手的主人。
　　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忽然有種做錯事被抓包的感覺。
　　寧琛徹壹露出這種溫柔得溢出水來的表情，我頭皮就壹陣發麻。
　　可壹想到還跪在下面的袁皓，我只得硬著頭皮朝他伸出手，“手機給我。”
　　“好。”寧琛徹當真將手機遞還給我。
　　我疑惑的瞅了他壹眼，小心翼翼的接過手機。
　　正要打開通話記錄給袁皓回撥過去，面前壹到陰影覆下，寧琛徹忽然傾身過來。
　　他面上神色晦暗不明，壹手撐著我腦後的墻壁，另壹手撩開我的衣角，手掌輕磨著我腰上的皮膚。
　　“餵，妳……嘶！”
　　沒等我將話說完，他忽然握住我的腰肢用力掐了壹下。
　　寧琛徹神情平靜迎著我惱怒的目光，“撥回去，拒絕他。”
　　“如果我說不呢？”
　　“我就強奸妳！”
　　“……”
　　什麽人啊這是！我沒好氣的推開他，赤著腳走回床邊穿回拖鞋，努力忽視身後那道目光，去衣櫃裏翻了套衣服出來去衛生間換。
　　換好衣服從衛生間出來，擡頭便見寧琛徹依靠在衛生間門口對面的墻壁上。
　　我看了他壹眼，沒作理會，回房拿了鑰匙快步朝客廳走。
　　路過寧琛徹身旁，他輕緩的聲音傳進我耳中，“好好跟他說清楚。”
　　在玄關處換鞋的時候，寧琛徹的
　　格外的清晰，“妳說，如果我跟在妳身後下去，那個警察會怎麽想？”
　　我身子僵了下。
　　若我聽不出來寧琛徹是在威脅我，就白讀了那麽多年的書了。
　　我回過頭，深深的望了寧琛徹壹眼。
　　直了直身子，拉開公寓的門，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每往樓下走壹步，我就多緊張壹分。
　　可路總有走完的那刻，真正見到袁皓時，我的心情是復雜的。
　　既不想傷他，卻又怕今天的壹時心軟日後會傷他更深。
　　若說這世界上還有什麽人是我無論如何都不想傷害的，那個人就是袁皓。
　　他此刻正捧著花束神情沮喪的站在鮮花裏，手裏抓著手機，腳邊丟著那個擴音喊話器。
　　另外兩名穿著制服的警察分別站在他的身側，壓不知道和他說著什麽。
　　袁皓搖了搖頭，擡頭朝公寓門口望過來，看見我時楞了壹楞，隨後我看見他的雙目驟然恢復光彩。
　　他從鮮花堆跳出來，幾步跑到我面前單膝跪下，從口袋裏摸出壹枚戒指仰著頭深情款款的看著我，眼底卻隱著壹絲期待壹絲緊張，“安安，嫁給我好不好？”
　　對上他的目光，我的心像是被壹只無形的手攥住壹般，疼得好片刻都喘不過氣來。
　　周遭不少人起了哄，不停有人喊話讓我答應袁皓。
　　我恍若未聞，眼中只有袁皓壹人，只回響著他剛才的話。
　　如果沒有寧琛徹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從他手裏接過鮮花答應他的求婚。
　　可是沒有如果，寧琛徹現在還在我公寓裏，不知道是不是正從我房間的飄窗往下看著我們。
　　臨出門前他威脅的話猶回響在耳邊，若是我接受了袁皓，他很有可能真的就從我公寓裏出來了。
　　袁皓是認得寧琛徹的，我也曾和袁皓說過寧琛徹是我的前任。
　　真讓袁皓親眼看見袁皓從我公寓樓裏出來，讓袁皓不多想都很難。
　　這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現在這麽多人圍觀，寧琛徹的出現只會讓袁皓難堪。
　　已經很對不起袁皓了，我又怎麽忍心在分手的時候還讓他難堪。
　　我彎下身，沒從袁皓手裏接過鮮花，而是將袁皓扶了起來。
　　眼角的余光瞥見，袁皓的笑容瞬間消失在唇邊，取而代之的是讓人心疼的苦澀。
　　我看了眼還在圍觀的人，拉著袁皓往我公寓裏退了兩步，拐進樓梯間裏。
　　和那圍觀的群人隔著數十米之遠，也隔著兩面墻。
　　不敢去看袁皓，我低下頭，壓下所有的不忍，小聲的說：“袁皓，對不起。”
　　很想很想袁皓好，也由衷的覺得他值得更好，所以心裏頭即便有再多的不忍都得狠下心來，也只能逼自己狠下心來。
　　“安安，妳知道我想聽的不是對不起。”袁皓苦笑著，“就算要拒絕我，能不能給我個理由。”
　　我紅了眼眶，搖著頭不停的說：“對不起袁皓，是我對不起妳……”
　　袁皓輕笑了聲，笑聲裏滿滿的苦澀，“妳沒有對不起我，妳只是不愛我。”
　　頓了頓，啞了聲音繼續說，“我早就知道妳不喜歡我，可那又有什麽辦法，我還是喜歡妳啊，我想和妳過壹輩子，哪怕妳可能壹輩子都不會喜歡我，我還是想和妳在壹起，妳說我是不是很自私。”
　　說到後面，袁皓聲音多了絲哽咽。
　　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我捂著嘴低下頭，泣不成聲。
　　“我又沒責怪妳妳哭什麽，我失戀了我的沒哭呢。”袁皓的聲音輕輕柔柔的，擡起手動作極其輕柔的替我抹著臉上的眼淚。
　　他越是這樣，我眼眶裏的眼淚就越是不聽使喚，越流越多。
　　臉頰幾乎都染濕了，天寒地凍的面皮壹陣熱壹陣冷，眼淚滑下時滾燙燙的熱過後就是冰涼涼的冷。
　　這個傻子就是這樣，傻得讓人心疼，。
　　若換了別的脾氣暴躁點的人，不對我動手也會和我吵壹架。
　　可這個傻子呢，連到了分手都這麽溫和，甚至還回過頭來安慰我。
　　袁皓丟下手裏的鮮花，伸出手將我緊緊的攬在懷中，“明知道妳不會答應，可楊澤和我說妳可能已經和別人在壹起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跑過來求婚了。想試壹試，就算不成功至少我也求過了，不會後悔。”
　　“袁皓，對不起……”我回抱著他，除了壹句對不起，發現自己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我由始至終沒有愛過他，和他在壹起只是貪戀他給的溫暖，比他更自私的人分明是我。
　　而他呢，他明明什麽都知道，卻沒有責備我半句。
　　全世界恐怕找不到多少個像他這麽好，像他這麽傻的男人了。
　　我的心被對他的愧疚淹沒，不忍心，還十分難過十分愧疚。
　　可我真的沒法再和他繼續下去了，我的心告訴我我不愛他，更害怕終有壹天我會做出更對不起他的事。
　　倒不如快刀斬亂麻，當斷則斷。
　　“這半年多以來我們聚少離多，能給妳的照顧少之又少，完全沒有盡到男朋友的責任。”
　　“我是個警察，保護得了人民群眾，卻獨獨沒能保護好妳。”
　　“從今往後妳就是自己壹個人了，雖然妳向來堅強獨立，沒有我妳也能過得很好，可我還是徹望妳能更好。”
　　他每說壹句，我的心就抽痛壹下。
　　我咬著下唇不停的搖著頭，袁皓輕輕呼出壹口氣，雙手扶著我的肩將我推開些許，神色柔和的看著我，聲音更是溫柔得讓人覺得心酸，“安安，不要自責。人都自私，自私沒有錯，妳沒有錯。”
　　我眼睛裏的眼淚越來越多，淚水逐漸的模糊了視線，模糊了他臉上溫和的神情。
　　扶在我肩上的手驟然離開，我慌忙眨了眨眼眨掉眼中的淚水，朝袁皓望去。
　　望著他決然的背影，我脫口喊：“袁皓！”
　　袁皓頓住，沒有回頭，空靜的樓道裏他有些沙啞的聲音格外清晰，“安安，我也會生氣。我不會說什麽‘如果他對妳不好就回來找我’之類的話，我可能等不到。可如果他真的對妳不好，告訴我，我幫妳收拾他。”
　　我怔怔的望著袁皓的背影，看著它從我的視線裏消失，感受著曾經溫暖的陽光逐漸的從我的生命裏消失。
　　事已至此，我沒有追上去的臉皮和勇氣，袁皓應該也是我不想我去追的。
　　就這樣，就這樣結束吧。
　　我靜靜的站了許久，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彎身撿起袁皓丟在地上的鮮花，慢吞吞的往樓上走。
　　公寓門開著，我走進去，瞥了眼站在玄關處的寧琛徹。
　　什麽都沒有說，捧著鮮花進去，將電視機旁那個花瓶裏的假花全丟了出來。
　　拿著空花瓶衛生間裏洗幹凈，盛了點水進去，壹束壹束的把花束裏的玫瑰花插進花瓶裏。
　　寧琛徹走到我身後，雙手抱著我的腰從身後抱著我，下巴枕在我的肩頭上，“哭了？”
　　“沒有。”我悶聲否認。
　　“妳眼睛怎麽紅了？”
　　“被妳氣的。”
　　寧琛徹輕笑了聲，抱著我腰肢的手緊了些，“所以，妳現在單身了？”
　　聽不得他這麽得意的語氣，我繃著臉說：“什麽單身，妳沒看我把花抱回來了嗎？”
　　“看到了，想丟。”
　　“……”
　　我掙脫開他的手，抱著花瓶往客廳走。
　　環視客廳壹圈，最後還是決定將花瓶放回原位。
　　擺放好後，我去衛生間拿了昨天換下的衣服丟進洗衣機裏去洗，又拿了掃把拖把開始打掃衛生。
　　全程沒理寧琛徹，寧琛徹似乎不以為然，壹直跟在我身後，走哪裏他跟哪裏。
　　終於恢復單身，不用受良心責備，可我還是不願就這麽接受寧琛徹。
　　憑什麽我這麽難過的分手，他滿臉得意的跟在我身後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