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八章 承認失敗之後

　　相比起人魚之歌內的歡騰，在這暖冬的街道上，這輛緩緩行駛的馬車看起來卻並沒有那麽的高興。
　　和街道上那滿臉開心笑容的人群相比，諾裏斯子爵的臉上始終都是那麽的陰沈而冰冷，他看著那些壹掠而過的人群，看著他們手中拿著的食物，臉上的笑容，每個人都歡天喜地地談論之前的戰鬥，討論今晚又會看到怎麽精彩的比賽。
　　看著這壹切，這位子爵的拳頭，卻是不由自主地越捏越緊。
　　壹名守衛在馬車前面趕車，而那個剛才用劍插在座位上的守衛，現在卻是和這位子爵同坐在車內。這名守衛的臉上顯得陰晴不定，看到子爵如此壹副沈默的神情後，也是許久都不敢說話。
　　馬車來到競技場壹旁，盡管現在只是早上，但已經有人開始在這裏排隊，希望能夠買上壹兩張好位置了。
　　目光掃過那座雖然簡陋，但看起來壹切都井然有序的競技場，諾裏斯子爵突然開口說道——
　　“如果，這場公會戰爭在我們泄湖城舉辦的話，妳覺得我們可以做到這個小鎮的多少倍。”
　　那名守衛略微壹楞，在思索片刻之後，連忙說道：“壹定能夠達成三倍……不，至少是五倍！因為鵜鶘鎮的最大能夠輻射到的就是我們泄湖城，但我們泄湖城如果真的舉辦這樣的活動的話，可以輻射到更遙遠的幾個小鎮以及壹些城市。而且我們城內的場地更大，活動更多，經過幾次的舉辦之後，我們泄湖城壹定會從這麽壹座小城市變成壹座不輸給首都瀚海城的大城市！”
　　“那麽妳說，為什麽我聽妳的建議作出收購鵜鶘鎮內所有店鋪經營權的決策後，反而會被那個人魚之歌的會長倒打壹耙？害得我白白虧了幾百枚金幣？”
　　盡管諾裏斯子爵的聲音顯得很平淡，似乎只是在說壹件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壹樣。可聽到這句話的守衛卻還是不由得渾身壹顫，背脊上也控制不住地冒出冷汗。
　　“這……這是因為……因為……”
　　“因為什麽？是因為妳的計劃有問題？還是因為我的執行方式愚蠢？”
　　諾裏斯子爵繼續看著窗外那繁榮的街道，緩緩說道——
　　“我在遵從妳的建議收購整個鵜鶘鎮之前，我們兩個都完全沒有想到，這些鵜鶘鎮的鎮民竟然能夠采取‘部分出售，部分絕不出售’的行動吧。”
　　“我還很奇怪，本來他們都說要考慮考慮的店鋪，怎麽第二天突然間有壹部分立刻答應出售了。我本來還很高興，以為我們的計劃成功了。”
　　“可接下來我卻發現，另外還有壹部分的店鋪卻是說什麽都不肯出售，哪怕我們把收購價提高兩倍，他們都不肯賣。”
　　“壹開始，妳說這是邊緣小鎮的居民們思想比較保守，寧願守著自己的經營權也不肯賣。可隨著收購進行的越來越順利，我終於發現，那些同意出售經營權的店鋪全都是在這座小鎮內有著同等，或是經營項目相似的店鋪。”
　　“換句話說，我即便收購了那些店鋪的經營權，但只要在鵜鶘鎮內還有相同的店鋪在經營，我就絕對不可能做到壟斷。他們再怎麽說也是地頭蛇，我就算調動大批泄湖城的商業過來搶占，在有本地商品競爭的情況下根本就不可能提高價格。”
　　“而且，來這裏旅遊觀看公會戰爭的人很大壹部分都來自我們泄湖城，他們本來就對我們泄湖城的產品很熟悉，自然不會出高價格來買本來就來自於泄湖城的商品。相比起來，他們更加願意買壹些鵜鶘鎮當地的特色產品。換句話說，我根本就不可能把那些用來購買經營權的錢給重新賺回來。”
　　“哼，我花了錢，但卻壓根就沒有達到我本來的目的。而且我的商業行為已經先壹步地被對方看穿，並且被對方利用直接倒打壹耙讓我虧損。妳覺得，我的這筆損失究竟應該從哪裏找回來呢？”
　　說著，這位子爵的臉終於轉向面前的這位守衛，冷冷道——
　　“妳說呢？撬棒·無信者先生。”
　　聽到子爵直接喊自己的名字，撬棒的臉色立刻大變！他猛地從座位上彈起，單膝跪在這位子爵的面前，背脊上已經全都是冷汗，顫顫巍巍地說道：“子爵閣下！我……我真的沒想到……可您……您要知道，我是完全向著您的！我是真的……真的……想替子爵閣下賺錢……如果不是那個人魚之歌的會長……如果不是那個混賬家夥的話！我……我……”
　　對於撬棒的自我辯解，諾裏斯似乎顯得完全不感興趣。他繼續看著窗外那繁榮的街道，繼續說道：“鵜鶘鎮我了解，這裏的那個鎮長雖然搞團結有壹套，但搞經濟就是個草包。這次鵜鶘鎮竟然能夠發揮出這麽強大的執行力，想來想去也就只能想到這個新來的公會會長了。不過啊……”
　　“妳這次建議我直接來找這個會長，結果我第壹眼看到的卻是那位大祭司。妳究竟想要我碰壁多少次？是不是覺得我氣勢洶洶地跑進人家公會，最後因為光明教廷的原因不得不立刻灰溜溜地逃出來很有意思嗎？”
　　這下，撬棒終於不再說話了。他知道自己不管說多少都是錯，如果壹個說不好，那麽自己可能會立刻遭遇最為可怕的下場！
　　壹直到馬車完全駛離鵜鶘鎮，這兩人之間就壹直都沒有說話。只是相對於諾裏斯的冷淡與面無表情，撬棒臉上的表情卻是青壹陣白壹陣，努力思考自己應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不知道自己應該繼續吹捧這位子爵好呢？還是繼續哄騙，或者再出壹個自己都沒有想明白的計劃來先躲過這壹劫？
　　“算了，期待妳能夠有什麽幫助，是我的壹個錯誤。”
　　終於離開鵜鶘鎮之後，諾裏斯子爵放下馬車的床簾，收回視線，默默地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撬棒。
　　撬棒的眼珠子轉了壹圈，咬了咬牙，顫巍巍地問道：“子爵閣下……您……您是要……算了嗎？”
　　“算了？嗯。光明教廷我惹不起，我不會再打這個公會戰爭的主意了。這壹次，的的確確是我輸了。”
　　最可怕的事情是什麽知道嗎？
　　就是當妳不管從壹個人的嘴裏聽到什麽話，明明妳知道這個人具體說了什麽，可卻偏偏聽不出來這個人遣詞用句中的語氣，完全不知道他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尤其是說這個話的人身居高位，擁有著可以壹瞬間捏死妳的力量的時候，妳心中的恐懼將會達到極點！
　　“那……那……”
　　撬棍感覺到自己的雙腿都在打顫，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直接趴在地上舔這位子爵閣下的靴子，好保全自己的壹條小命和財產！
　　“不過，怎麽可以就只有我壹個人輸呢？”
　　緩緩地，諾裏斯子爵向後靠在椅背上，伴隨著馬車行駛的輕微顛簸，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既然要輸，那麽我們不如來個雙輸吧。大家壹起輸，壹起在這場公會戰爭上虧錢。這樣壹來，不管是光明教廷也好還是那個人魚之歌的公會會長也好，我們都‘公平’了，對吧？”
　　即便是這麽說，可這位子爵的嘴角依然沒有任何的笑容。
　　這讓撬棒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現在應該是奉承還是幹脆趴下去跪舔鞋子？
　　不過有壹件事他卻很清楚。
　　他清楚自己這種完全猜不透對方心情的忐忑心情將會持續很久很久，甚至可能會久到讓自己恨不得立刻拿刀子抹脖子來的更輕松壹點吧。
　　然後，第二天。
　　“退票！退票！”
　　“還錢！什麽垃圾比賽，退票！還錢！！！”
　　“把我們的錢還來！把我們的住宿費還來！我們的旅費！還有我買盤口的錢！我花了壹個金幣買的盤口！騙子！妳們這群騙子！”
　　鵜鶘鎮的遊客們，暴動了。
　　——1302年1月28日，夥食費：－2銀1銅，結余：7金3鐵（贓款結余：34金7銀7銅，門票收入321金5銅，盤口：180金1銀2鐵）——
　　這些日子艾羅感覺自己睡的很舒服。
　　自從開辦這個公會之後，自己已經有多長時間沒有這麽舒舒服服地休息了？
　　每天壹覺醒來，只需要稍稍看看昨天的賬本，處理壹些完全沒有什麽難度的小問題，之後就可以把活全都丟給自家公會成員，自己可以鉆到房間裏面關上門，拿來從圓奶酪鎮長和小烈酒那裏借來的各種各樣的書，美滋滋地看上壹天，消遣消遣。
　　累了就睡，餓了就有人送吃的來，不需要勞心勞力，房間內也暖烘烘的，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希望這種日子可以永遠持續下去。
　　“那些大公會的老板過得不就應該是這樣的生活嗎？我想象中的大老板的日常生活應該也就是這樣啊～～～！”
　　艾羅默默地自我鼓勁，甚至有些懶惰起來。
　　反正，公會戰爭要持續到2月底，那麽這樣的工作模式應該還會持續下去吧？那豈不是代表自己可以直接休息到2月底？那可真的是太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