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爭鋒相對

　　吳大仁原本不以為意，壹看到容玄陡變的臉色，瞬間回過神來，胖子猛地壹拍大腿，看不懂不代表是垃圾，他奶奶個腿，到手的寶貝被人搶了！
　　“拿來！”吳大仁快步過去，手搭在葉皓然肩膀猛地壹扯，葉皓然靈活地反轉，巧妙地脫出站在壹邊，不悅壹閃即逝。
　　“有事？”葉皓然道。
　　“別跟爺爺裝傻，把剛才大爺拿到的東西交出來，妳算什麽東西，連大爺的東西都敢搶！”胖子眼裏露出兇光，兇暴的本性把周圍弟子嚇了壹跳。
　　“長老吩咐。”葉皓然皺眉。
　　“妳說話放尊重點！”有仙宗弟子沖吳大仁厲聲喝道。
　　“狗屁長老吩咐，什麽叫妳拿給長老，憑什麽我們的功勞全都算在妳頭上。”吳大仁無視那人，冷笑道。
　　葉皓然也不是好惹的，凜冽靈氣猛地爆發，卻又稍稍收斂，他瞇了下眼睛:“當著外人的面，妳確定要跟我動手？外敵不殺，專挑本門動手，究竟有何目的！”
　　吳胖子人緣不如葉皓然，本就在隊伍中不受待見，聽到這些其他人全都認為胖子沒安好心，葉皓然人再好卻也是衍魂峰弟子，聽到這話不怒才怪，是人都有三分火氣。
　　吳胖子瞬間懂了，頓時氣不打壹處來。屎盆子扣頭上，怎麽回都是壹臉黑，現在的確不是發作的好時機。他還沒打算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暴露天賦，但這樣罷休再想拿回來可就難了，眼前這人不是善茬，敢把主意打到他頭上，這筆賬記下了！
　　眼看著這樣下去肯定得打起來，唐月制止道:“現在不是內鬥的時候，皓然是壹番好意，這種甲片很邪異，似乎會吸引腐屍，誰拿著就會被當成目標，實在兇險。長老也並非真想要，壹塊也看不出名堂，等帶回去再研究也不遲。”
　　胖子狐疑地看了眼容玄，容玄神情依舊。
　　“腐屍身體裏藏著的能是什麽好東西，它們什麽都吃。”
　　說話的弟子不以為然，繼續道，“除了用鮮活的血肉吸引腐屍聚集，這東西也不知道有沒有用，除了這種之外，那邊還有壹堆亂七八糟的石器，連殘缺法器也有。”
　　說著給胖子指了指從腐屍肚子裏剖出來的壹堆，腐爛的腸子內臟碎末混著漆黑血水流下，被堆積在樹下，惡臭刺鼻。
　　“妳還要嗎？”葉皓然拿出壹塊灰甲片，遞給他。
　　吳胖子遲疑了，如果是珍寶，葉皓然怎麽會輕易交出來！如果是垃圾，那容玄是故意讓他會錯意？
　　被當槍使了！胖子心裏咒罵了上千遍，收斂兇狠神情，笑瞇瞇地擺手，皮笑肉不笑：“算了算了，大爺看也看不懂，就壹塊破石片，要不是看到容玄道友似乎有興趣，大爺也懶得多問。”
　　“妳要，給妳看。”葉皓然冷冷地掃向容玄，很不耐煩地拿出那甲片作勢要拋出去。灰甲片沒有半分異常，並不是剛才那壹塊。
　　容玄不再隱藏，朝著葉皓然信步走去。
　　“既然這麽兇險，不如全部由我來拿著。”
　　此話壹出，眾人大驚，容玄在為胖子出頭？會甘願自己犯險？分明不是什麽好東西。
　　容玄面無表情，葉天陽見過他這種狀態，比起盛怒只差壹籌。見他正要走過去，葉天陽壹把拉住容玄，傳音道:“師父，這種東西我曾見過，遠不止壹塊，大小不壹，血劍門的弟子在搶，還丟了許多類似的灰甲片掩人耳目。”
　　“為什麽不早說。”容玄停下。
　　“徒兒知錯。張理也見過，他還藏了壹塊。那時候血劍門在搶，跟這詭異的法決有關。”葉天陽傳音道，他也沒把握師父感興趣的是那個，就算紋路千奇百怪甲片也殘破得很，當初就連五階靈王都沒看出名堂。
　　“讓他拿過來。”容玄道。
　　葉天陽前腳剛走，隨知手壹松師父還是去了。
　　聽到這番話容玄就對這甲片沒興趣了，他要的是完整中卷，而不讓任何人察覺。
　　混元噬道會被人用這種殘破的獸骨銘刻估計是迫不得已，容玄猜到這東西是殘品，估計還是引發這霍亂的罪魁禍首，但也能讓葉皓然理所當然獨吞，至少其他人有目共睹，至少這東西曾落在葉皓然手裏，以後有背黑鍋的機會這或許是個契機。
　　“拿來。”容玄伸手。這時候搶，以葉皓然的性子肯定不會給。
　　容玄打算借此機會撕破臉，不打算再給這人虛與委蛇的機會，除非他不要臉，還熱臉貼冷屁股。
　　混元噬道的存在只有兩人清楚，容玄親自出面要，足以說明這東西的價值。
　　葉皓然眼裏危光閃過，卻還是笑道：“容師弟身為靈紋師兼煉藥師，身份尊貴，不能有絲毫閃失，就算有了危險妳只需站在最安全處旁觀就夠了，我等自會護妳安危，否則出了事我等擔當不起。”
　　靈紋師兼煉藥師？上清仙宗弟子神色如常，青山派弟子和聚集而來的他教之人目露驚駭之色，前者是深受震撼暗嘆天與地的差別，葉靈燕直接白了臉，後者則是真正心驚，不愧是上清仙宗，這等存在不在宗族妥善看護，怎麽會跑到這種地方來！不止自個找罪受，還連帶其他人受苦。
　　站在道義的至高點，壹番話標榜容玄的身份，連同他的功勞也壹並清了，所有人驚嘆於其他天賦，反倒忽略了他的修為，靈王三階，究竟是誰護誰。
　　寧樞帶著兩人往前方探路未歸，剩下的人目光如炬盯著容玄，壹時間忘了其他。
　　悠揚笛音伴著樹葉沙沙作響，如同鬼樂，伴著笛音，壹絲不易察覺的波動蕩漾開來，倒下的腐屍扭曲著爬起，骨骼哢嚓作響，瞬間十多只暴起，詭異的怪笑聲如深淵厲鬼，直襲眾人而來！
　　修為稍低的弟子還未來得及有所動作，只見容玄擡手輕描淡寫地壹揮，法陣瞬間成型，地刺與鬼火相左化作滔天幽光席卷四方，甚至斷骨也成了尖銳的利器橫掃腐屍，剎那黑血漫天，腐屍還沒來得及靠近，就被碾成碎肉，手段極其淩厲果決甚至沒有半滴黑血濺落人臉。
　　泥土流動，殘骸被掩埋，地面回復平整，狂風壹卷，就連刺鼻的屍氣也半點沒剩下，周遭平靜了。
　　容玄轉身:“既然要保護，那就給妳保護。不過最好站在三丈開外。”
　　眾弟子悚然，三階靈王又是三級靈紋師，此人的戰力難以捉摸，絕對能排在前五，需要誰護，再不濟他徒弟也不是好惹的，葉皓然那番話根本是自打臉。
　　仙宗弟子見怪不怪，有這實力再加煉藥師、靈紋師的身份隨便哪壹個，足夠肆無忌憚誰敢招惹。
　　容玄對葉皓然道:“別再叫師弟，以前就沒什麽交情現在更是談不上，葉掌門德高望重，只可惜專養些狼心狗肺的東西，翻臉不認人。如果我徒弟日後敢這樣對我，必滅之。”
　　不過是借題發揮！不說掌門，整個青山派估計除了葉天陽之外，其他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抵容玄自己壹根頭發絲重要。葉皓然沒料到他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給他難堪，等同於戳破了挑明了敵意，壹時臉色很不好看。
　　胖子樂得看葉皓然吃癟，此刻唯恐天下不亂:“聽出意思了沒，讓妳護是給妳臉！沒交情還亂認親戚搞得像別人欠妳，臉皮比大爺還厚。誒誒，大爺就說說，妳們繼續。”
　　吳胖子公認的皮糙嘴賤不要臉，他暴露本性跟膽小怕事完全沾不上邊，總之惹他準沒好事，眾人不自覺看向葉皓然的目光帶了些同情。
　　葉天陽回過頭，卻發現師父並沒看他，似乎隨口壹說。他嘆了口氣，古來只有師父不要徒弟，哪有徒弟敢不要師父的道理。葉掌門估計早就知道這事，難怪先前有段時間打聽消息了回來脾氣暴躁得嚇人，問他又怎麽也不說。
　　葉天陽剛跟張理說明來意，後者迅速答應，恨不得立刻拿出來，但現在不是時候，只得忍住。
　　“天陽，妳師父真厲害。”青山派師弟小聲議論，眼裏露出羨慕之色。
　　“那當然，別聽蠢女瞎說，青山派容前輩的天賦才是無人能及，是吧，天陽？”張理沖著葉天陽挑眉，他對容玄這種我行我素、霸道至極的強大崇拜到骨子裏，簡直帥到不行，逢人誇贊深覺自己當年如何慧眼識珠，此刻興奮完全寫在臉上。
　　“是。”葉天陽彎起唇角。
　　“妳！妳們……”葉靈燕指著張理，又看向葉天陽，氣得手抖。
　　“大師兄受人尊崇的時候，他連第三代弟子之位都快保不住，當初大師兄對他百般關照，到頭來是誰翻臉不認人！”
　　“那都不是妳師兄了，這麽護著他幹什麽，少自作多情趁早死了這條心，那人心比天高，就算看上這路邊的爛泥，都不會看上妳。”張理呵呵。
　　這話說的牛頭不對馬嘴，心比天高哪會看上爛泥，換言之就是說她連爛泥也不如。葉靈燕氣得發瘋，鼻子壹酸差點哭出來，貝齒緊咬嘴唇，快咬出血來。
　　“算了，妳少說兩句，靈燕別哭。”再說下去又得說師父的不是，葉天陽拉過張理，對葉靈燕溫聲道。
　　“天陽……”葉靈燕覺得委屈，撲進葉天陽懷裏，眼淚奪眶而出。
　　葉天陽僵住，視線與容玄對了個正著，他下意識想推開卻陡然停住，沖著師父笑了笑。
　　張理心煩意亂，他最怕女人哭，葉靈燕平時盛氣淩人，不像現在這麽經不起逗，他罵得都沒意思了:“哭什麽，壹副小女人樣，他像妳這麽大的時候還沒妳修為高，妳把自己擺得太低，至於嗎。”
　　葉靈燕怔住，壹滴晶瑩的淚珠掛在蒲扇般的長睫上，有種脆弱的美態。
　　她拂淚，站起身，狠狠蹬了張理壹眼，倨傲無比，神情恢復平靜。
　　很多時候幡然醒悟過來，成長也只是壹剎。
　　壓抑的陰風卷起地面枯葉，昏暗的天穹下就連修為最低的靈者也嗅到壹絲不同尋常的意味，靈王更覺發毛。
　　容玄對著葉天陽招了招:“帶他過來。”
　　張理滿懷期待，跟了過去。能站在容玄身邊，毫無性命之憂，壹幹人羨慕嫉妒恨。
　　眾人不再逗留迅速穿行，沿途滅殺腐屍，聚集勢力，收服妖獸，往幻雪門方向趕。他們開路，容玄帶著葉天陽和張理落在後面，悠哉悠哉往前，偶爾腐屍從後方冒出，葉天陽率先出手解決，稍稍落在後頭飽受折磨的弟子感激不已。
　　容玄拿到甲片，入手冰涼體內吞噬力湧動了壹瞬，又逐漸沈寂，這東西漆黑殘破，並非歲月的痕跡，很新，是拓本，確實是很小的壹部分似乎還被巧妙地改動過，根本看不出是混元噬道，而且不屬於上卷。
　　很可能是中卷。
　　刻意改動過的功法把人修煉成那種鬼樣子，很顯然拓本是錯的，不愧是混元噬道，就算是錯的，還能讓人修為暴漲，改善先天體魄，無論速度力量都會變強。
　　單單得到中卷修煉者不清楚前提條件，心存善念內心不堅定者修煉必成廢軀。
　　容玄心中有了數，好奇的是真正的功法究竟在何處。他想得到完整的中卷，甲片沒用。
　　“聽說是血劍門傳出的邪法，但凡修煉的人最開始修為會暴漲，但很容易生魔念爆體，變成這種不人不鬼的腐屍，渾身劇毒。這片霍亂死地就是腐屍肆虐的結果。”張理說道，他們早到半個月知道的消息比較多，還有其他來援的宗門消息綜合，這些聽來邪乎，但也有跡可循。
　　“血劍門門主得了部詭秘的法決，修為暴漲驚動了神劍嶺的前輩高人，後來聽說拓本被名弟子偷了逃出山，圍堵之下拓本骨片碎裂，被師門收回，遺落在外的只是少數。”張理說到興頭上還順帶分析了壹番:“那門主心眼子也多，估計也就送去了拓本，這次事故驚動神劍嶺弟子下來搜尋，估計如果事情平息了，真正的法決會落到神劍嶺。前輩有興趣？”
　　血劍門是神劍嶺的附屬山門之壹，大衍神朝雄霸五域無法無天，但凡無主之地全部收為皇土，被打壓的大族不少，反皇朝的叛者聯合壹氣專挑神朝薄弱處下手，同樣也在打無主地的主意，雙方戰亂不斷，硝煙之地怨聲載道。小門派想要安生只能投在大勢力的羽翼下尋求庇護。
　　神劍嶺雖不如上清仙宗底蘊深厚，卻也是壹方大教，不可小覷。
　　“如果雷火在就好了。”速度快，目標小，沒有它找不到的寶，撈不到的靈藥。葉天陽笑道。
　　“他有興趣。”容玄看向葉皓然，沒說自己。
　　“笛音是怎麽回事？”容玄又問道。
　　“就是那位逃出來的弟子，奇怪的是他沒變成腐屍的，他利用笛音對追殺他的弟子進行反追殺。”回答的是葉天陽道。
　　“妳們有見過那位弟子？”容玄皺眉，隨口問道。血劍門內鬥，牽扯到神劍嶺，連帶方圓千裏受到波及，幻雪門只是其壹，如果不參與，到不至於出大事。
　　“沒見過，聽說叫蒼……蒼傀！”葉天陽道。
　　容玄驀然瞳孔畏縮，嘴角不自主勾起壹抹笑意。
　　這些就是憑上清仙宗的名號，稍稍打聽就能了解，張理見他有興趣，事無巨細，把自己知道的事無巨細，全部說了壹遍。他很聰明，不單單陳述事實，而是推敲前因後果，但見容玄沒有不耐，像受到激勵，越說越來勁。
　　容玄等人才來沒多久，方才仙宗內部矛盾，其他附屬宗門連大氣都不敢出，看也沒看清是何物。
　　“該不會是是知道自己拿到的不是真正的法決，想操控腐屍攻進血劍門吧！那羸弱的沒用，不是得腐屍越強越好。”張理開玩笑，自己笑出聲。
　　誰知這話壹出卻發現四周靜得出奇，容玄表情很嚴肅。
　　腐屍數量極多，就像困獸戰，越來越多的強者前來，壹旦變成腐屍都將是不小的戰力，會□□控。那麽周遭的所有門派，包括他們自己，都將是目標，兇多吉少！
　　突然壹聲爆鳴，不遠處火光滔天，濃烈的黑煙滾滾而上，腐屍被燒焦的惡臭傳遍四方。
　　“那是幻雪門的方向！怎麽回事，竟然被攻克了，長老還在那裏。”在場弟子大驚失色，他們耽誤時間比較長，其余強者大多已經去了幻雪門，怎麽還會出事！
　　張理脖子壹縮，不會吧。
　　壹語成箴！
　　狂暴的轟鳴聲在不遠處半山腰炸響，淒厲的獸吼聲響徹雲霄，帶著濃濃恐懼之意，瞬間叫人頭皮發麻。
　　恰巧寧樞沖出暗林，懸在半空居高臨下地看著眾人，渾身染血殺氣讓人心驚，那是高階妖獸鮮血，明顯寧樞等人經歷了大戰，此刻兇煞之氣未盡，比平日更加冷峻:“幻血靈獸被屠，血肉將無數腐屍被吸引過來，來不及磨蹭，這裏不安全，回幻雪門壹戰！”
　　“鄭綺繡和趙青呢？”唐月追上寧樞問道。這兩人均是這壹屆葬仙島考核榜上有名的弟子，剛才隨同寧樞壹道前去，現在卻沒見著人，有種不祥的預感。
　　“死了。”寧樞冷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