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冥界冥主（兩章，合壹）

　　到了這裏，古魂與虛空融為壹體，消失無蹤。
　　就在吞噬法則越體而出，同樣有氤氳白光降臨，附著在容玄體表，繼而融入筋脈中，只覺格格不入，容玄額上青筋直冒，身體仿佛要被撕裂般，氣海翻滾，牽連全身。
　　卻有壹股溫暖的靈力包裹著肉身，心性慢慢趨於平和，波瀾不驚，那是種很玄奧的境地。
　　那些讓他印象深刻的人和事，漸漸失去了原有的觸動，如潮水般退卻，容玄成了自己記憶裏的局外人，鮮活的面容從熟悉到陌生，悸動與煩雜的各種情緒抽離了身體。
　　有什麽在隨著記憶流逝，逐步回到最初……煉魂般的劇痛直入骨髓，無盡業火熊熊燃燒，環境再熟悉不過，那分明是……鎖魂塔！
　　“不對！”
　　容玄猛地睜開眼，不禁悚然。
　　他竟然在化道！
　　無形白光觸及到他的身體，半截軀體已然石化，麻木的雙腳化灰，容玄祭出天誅，斬斷了數道白光，吸收了萬千能量的天誅聖劍無所不破，與規則相抗竟沒有立刻斷裂，不同能量相互撞擊發出的巨響湮沒。
　　對峙半刻鐘後，容玄徹底清醒，拖著巨重無比的雙腿壹躍而出，燃燒血脈重塑肉身，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
　　石化的雙腿還未恢復知覺，容玄趔趄壹步，又險些栽倒，他以天誅撐地，這才緩緩直起身，防禦陣法被撐開。
　　自仙碑處降下數道白光，想要融入他體內，全都被擋在了身外。
　　“停手，我不需要。”容玄道。
　　容族臻至圓滿的道法，與自己的道，迥然不同。修煉沒有捷徑可走，只有適合與不適合，道途三千，適合自己的寥寥無幾，選了壹條，就註定與其他無緣。
　　太古道宮孕育仙靈，仙靈乃是法則所化，不能算活物，卻堪比真仙，它能溝通仙碑，說起話來也比刻板的傳承之地要有感情得多，容玄的話，它自然聽得懂。
　　“妳在做什麽！這是為了成就妳。”快來不及了，仙碑內傳出的聲音顯得有些急切。
　　“是為了成就我，還是為了成就護道人。”容玄很平靜地反駁。
　　“妳這話是什麽意思？妳修煉的道則背離容族宗旨，強行加身只能毀了妳，所以先抽離道則，磨盡血腥煞氣，斬斷壹切因果，才能重塑無缺仙體reads。容族的功績足以讓妳成為第二個護道人，位列容祖之下。”
　　磨盡血腥煞氣，斬斷壹切因果，前塵盡忘之後，還剩下什麽。
　　壹具仙體，壹個空殼？
　　“容祖之下？”容玄臉上的表情壹點點冷了下去。
　　“無論如何分配，真仙便是最高境界，妳不是渴望成仙嗎，那還猶豫什麽。”仙靈無法理解，眼前這位殺戮過多，但身在亂世無可避免，好在已經沒了太大怨氣，關鍵是容族純血，就已經足夠了！
　　容玄道：“不好意思，我對我現在的道法很滿意，並不打算斬盡。”
　　十族真仙平等，容族只是排在首位，並不是實力至強，他卻要位列上古容仙之下，那他和十族開外，向往十族直至癲狂的谷鏡子有什麽差別。
　　世間沒人能擋住成仙的誘惑，可容玄就算要成仙，也絕不是以這種方式！壹旦舍棄了自己的道，成為徹頭徹尾的容族護道人，那就不再是他了。
　　他是容玄，就算要成仙，那也是身為道修的追求，只是他壹人的信仰，而不是背負著壹族的榮辱，為了得到壹族的成全，斬盡自己兩世為人修煉出的壹切道果，成為第二個容祖。
　　這似乎並不是他想要的無拘無束。
　　“滿意？那是因為妳不知道成仙契機。”仙靈嚴肅道：“吞噬法則的確逆天，但它不適合妳。”
　　“適不適合，不由妳來判斷。”如果不適合，他怎麽可能在三百年內突破聖王，成為聖紋師。
　　容玄冷笑：“妳只要告訴我成仙路何在，剩下的我自己悟。”
　　“無路可走。”仙靈回應：“吞噬道奪人造化，不屬於護道之列，容族後人修煉此功法，註定成不了真仙！”
　　“胡扯！”容玄猛地擡頭，臉色難看至極。
　　這就是容族後人不能修煉混元噬道的原因，因為與真仙無緣？
　　“別再執迷不悟。”仙靈道：“最後給妳壹次機會，這是妳唯壹成仙的可能。要，還是不要。”
　　仙碑開始發光，容字熠熠生輝，與大道共鳴。最後期限將至，銘刻功績的紋路漸漸淡去，化作白光溢出，顯得整個仙碑通體晶瑩，潔白無瑕。
　　“要了會怎麽樣？”容玄好像有些心動，眼裏卻了無波瀾。
　　“身為護道人，嚴格奉行容族族規，以守護上界為責。眾生平等，不得徇私；顧全大局，不得壹意孤行……”
　　這樣的護道壹族卻背上莫須有的汙名，被逼到死境，難怪狴犴死也不告訴他真相，難怪曾經的壹代女聖，過早知道了秘辛，抑制不住悲憤，復興容族。上壹世背負汙名至死，容玄見多了這種事，已經能夠平靜對待。
　　“我是說，”容玄打斷道，“我徒弟怎麽辦。”
　　“緣分已盡。為了不必要的麻煩，妳可以選擇從上界生靈的記憶裏消失。”
　　仙碑刺眼奪目，無盡白光逸散，襯得仙碑耀眼奪目。
　　亂世浩劫，多壹尊只為上界著想的真仙，再好不過。
　　“妳可考慮好？”仙靈道。
　　容玄默了半晌才擡眸，冷冷道：“時限還沒過嗎？”
　　“難道妳不想成仙？”仙靈溝通仙碑，引得容族仙碑巨震，狂暴的白光從仙碑內躍出，朝著容玄蓋去reads。
　　“這關乎到容族存亡，由不得妳亂來！固執己見下去，無論是妳，還是妳的後代，通通成不了仙！”
　　“住口！”
　　成不了仙四個字就像重錘般，砰砰往容玄腦門上砸去，讓他雙目充血。
　　這些並非攻擊，而是可令外人癲狂的大造化，而容玄卻不為所動，他催動天誅，形成絕對防禦，擋住萬千白光。要不是混元噬道，他活不到最後，可學了這功法，卻告訴他成不了仙！死局無解。
　　容玄抑制不住憤慨，他不信！
　　又是壹道冗長的嘆息。容族再不濟，也不至於強迫族人。
　　“妳雖劍走偏鋒，卻心誌堅定，倒也難得，也罷。”
　　所有白光停在容玄身體外半寸處，緊接著如鏡面般轟然碎裂開來。容玄盡全力抵擋住法則爆破的波動，耳邊什麽也聽不見了。
　　“容族敗了，終將被取代。”
　　白光消散，功績盡損，仙碑即將沈寂，失去了功績支撐，防禦力會達到有史以來的最低。
　　就在容古字也暗淡下去的剎那，壹只手憑空出現，演化逆天仙法，帶著毀天滅地之威，將仙碑上容族古字上半部分硬生生抹去！
　　又是壹個紀元，仙碑綻放白光，其上的古字熠熠生輝，重新與大道共鳴，神威若隱若現。
　　“哈哈哈，谷族將取代容族，成為真正的十族之首！”谷鏡子伏蟄至今才現身，劃破手掌，讓鮮血附著在仙碑之上，與古字共鳴。
　　這個替換的過程需要壹些時間，但這個過程真仙以下沒人能進，而這個地方的活人除了他也就容玄這個指路的小輩，谷鏡子無所顧忌，壹切比他想得還要順利。
　　只要仙碑承認了谷族，那他就徹底成功了，上界終將在他的掌控中，其他原住民就是出了三千試煉，也必須唯他馬首是瞻。
　　“大道不公！護道人為了這大世獻出了生命，讓我等守護道宮至今，可這大世卻不庇護族人……”先前領路的白球突然出現，淚流滿面，它恢復原形，巨獸虛影在法則波動下如同土雞瓦狗般，四分五裂。
　　不是狴犴，說的話卻和狴犴壹樣。
　　容玄親眼目睹了這壹切，漆黑的眼睛被漫天道則照亮，心情壹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真是壹出好戲。”突然壹道戲謔的聲音無比清晰地傳入耳中，又壹道人影憑空出現在原容族仙碑前。
　　“是妳！妳怎麽進來的。”
　　“能怎麽進，當然是走進來的。”在谷族真仙驚恐的目光中，天壹壹掌拍向容族仙碑：“容暝就算死得再不濟，也不能被妳這等小人取代了。讓妳這種低劣血脈壹步登天，在九族頭頂上作威作福，我可忍不了。”
　　容玄也楞住了，能打開太古道宮門戶的只有上古十族之首，天壹怎麽能進。可事實卻來不及讓他細想。
　　壹陣讓人毛骨悚然的哢嚓聲響起，容族仙碑上爬滿裂紋，法則起了連帶作用，仙碑壹個接壹個地出現裂紋，數之不盡的白光自裂縫中迸射而出，天地失色。
　　恍若間，容玄好像看到了壹個模糊的人影，寧靜祥和，道法圓滿之意。畫面陡然擴大，人之於大界，猶如滄海壹粟，鋪天蓋地的人影，最無可忽視的卻只有十個光團，都是上界巨擘reads。
　　“這真的是仙界麽。”最受矚目的那人祭出天神鐘撞擊天穹界壁，打通了壹角門戶，仙瑞霞光自空隙間溢出，靠近的老者變得年輕，樹皮褶皺般的臉煥然新生，似有人大呼仙界。
　　“若能進入仙界，所有人都能長生不朽，跪謝容祖！”更有人瘋了似地吶喊助威，狂喜溢於言表。
　　“單單謝妳，卻不謝我們，無趣。”
　　以那位白衣人為首，足有十位光團沖入仙界門戶，容玄雙目刺痛，他努力睜大眼，從那十位至尊中，他循著聲音看到了天壹。
　　上古十仙！上古時期為了打通界壁離開上界的十族真仙。
　　畫面迅速變化，真仙古血染紅碧空，綻放萬道金芒，悠悠而墜，最終僅有壹人被壹只巨大的漆黑手掌扇出了門戶，及至容族領地的瞬間，被收入光影勾勒的神級巨鼎中，那位巨擘被迫化道，吼聲淒厲，引得天搖地動……
　　容玄看不清那是誰。
　　“那是姬寧，姬族真仙。”不知何時，天壹也在默默地看著，表情愈冷：“原來如此。”
　　緊接著景象模糊，浩瀚土地被暗紫色雷電吞沒，有生靈在渡成仙劫。之所以說是生靈，不以人來相稱。也不知是不是容玄的錯覺，身形奇高無比，不似人類。
　　這場曠世奇劫持續了數久，劫難過後，草木新生。
　　天壹置身法則漩渦，卻萬法不侵身。
　　相比而言，谷族真仙卻是另壹個極端，身體與碎裂的仙碑相連，首當其沖，身體被法則割開了又重組，道傷遍布觸目驚心。這就是十族之壹的真仙與他的差別？只差壹步，他不甘心！
　　“妳竟敢毀了容族仙碑！”谷族真仙眼紅無比，胸口劇烈起伏，表情嫉妒又絕望得猙獰：“不過是個最尾上的而已。”
　　“排最後也比妳強。”天壹打擊道。
　　……
　　容玄來了這裏就已經知道了，容族所謂的舉世皆敵是人為，至少天壹沒這份心，這人似乎是來看過往發生的事，重回上界對過往耿耿於懷這壹點，和容玄有些相似。
　　能親眼看到真仙與真仙之間的較量，對他來說會有莫大的好處。但容玄此刻卻沒有修煉的心思，他陷入迷茫，眼前的景象甚至沒能讓他有壹丁點的恐懼，他就站在那裏，平靜地看著谷鏡子再次重組又分崩離析，鮮血與碎裂的仙碑共鳴，形成壹幅幅古老的畫面。
　　“到底是怎麽回事？”容玄問天壹。他不認識裏面的人，真仙的面容模糊不清，而且上古時期的上界，遠比如今的要廣闊，強盛得多，布局及領地分布也全然不同。
　　“真仙破開仙界失敗了，逃出來的只有姬族真仙，下場不怎麽樣。整場浩劫，仙血化作甘霖，就只成就了這人。然後這人就為了壹己之私，奪盡容族底蘊，讓上界成了現在這副慘不忍睹的樣子。”天壹道。
　　谷鏡子怒不可遏：“妳們打穿的仙界界壁，放出來的都是些什麽東西！十族真仙死了以後丟下這麽大壹堆爛攤子由我來收拾，現在卻還反過頭來怪我沒收拾好。”
　　“睜眼說瞎話。”天壹明明還活著。
　　容玄嗤之以鼻：“上界千萬年，都快被蛀蟲掏空了。妳所謂的守護，不過是補缺，至於安定，也只是假象。這種人竟能通過真仙劫，真夠可笑。”
　　“打穿的界壁，這兒不就是麽，有太古道宮鎮守，損耗的是容族死忠的命，與妳有什麽關系reads。”天壹很不屑，對容玄道：“別跟他講道理，這家夥的話就只能感動他自己，千萬年來，他把自己都給騙了，連我也被糊弄過去，上次看走眼。”
　　天壹把視線從容玄身上移開，又看了看谷鏡子：“他當年拜在容族麾下，伏蟄數年，仙界之戰結束後，趁機對姬寧下手，而後趁亂奪了容族的道果，葬盡壹域才成仙，罵名理所當然被容暝擔了。”
　　“真想不到就這麽個異界來的小人物，壹無是處，也能登天……”要是早認出這家夥是誰，他也不至於忌憚至今，而今看了上界這些年的畫面，總算想起來了，容暝麾下小嘍啰。
　　天壹壹腳踩在谷鏡子頭上，踩得頭骨哢嚓作響：“還不打算現形嗎。”
　　谷鏡子身形拔高，骨骼詭異地拉長，足有壹丈高，頭顱變長，長耳頗尖，伸出長發開外，漆黑妖冶的紋路順著發髻爬上眼角，容貌在原有的基礎上變化，下巴更尖細了些，雖不同於人，卻有種妖魅的美。
　　“異族！”容玄倒吸涼氣。這個體型絕不是人，卻和三千試煉內肆掠的異族很相似！
　　如果說異族臉上黑紋越多，修為越強，那谷鏡子這彎彎曲曲的紋路，級別可見更高，無論是修為還是地位，至少比那位法王更強。
　　異族也配在上界稱尊！
　　“妳知道他是誰？”天壹問。
　　“冥界冥主？”容玄被自己的想法嚇得不輕。
　　冥界異族的實力普遍比同階強者要高，正因為見識過，才知道不好招惹。能占領三千試煉，又有壹大界的異族強者追隨，還想成為上界十族之壹，谷鏡子所謀甚大！
　　如果讓他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看來不算是小人物。”天壹隨口說完，接著道：“容暝膽子真大，什麽怪物都敢收。”
　　容族旁系族人的忠心不好說，但拜在容暝麾下的獸族，無壹不是熱血死忠級。
　　這地方與世隔絕，知道不是人，那就好辦了。
　　“容暝……是誰。”谷鏡子神色微怔，臉皮開始抽搐。
　　“妳忘了？當然是容族真仙，連妳名字都是容暝取的。”天壹理所當然道。
　　“不可能！谷族是容族附屬小族，我恨容族！不過是因為仙碑，只要仙碑認可，那我就是上界至尊，至高無上，有我無敵！不需要其他真仙。”谷鏡子語無倫次，伸手探向仙碑，伸出去的手臂極長，手掌又大又寬，雖有人類的皮膚，卻明顯不是人的肢體。
　　他看向自己，發出激烈的慘叫。記憶在復蘇，表情開始扭曲。
　　渡真仙劫，由靈成仙，的確可以選擇性斬斷壹些東西。讓重要的變得不再重要，按自己的希望去扭曲，可是壹旦記起，那種刻在骨子裏的情感還是會回來。
　　無論是恐懼、怨恨，亦或是其他的什麽。
　　就在這時，壹道空間裂縫陡然出現在谷鏡子身後不遠，可怖的罡風在狹縫內呼嘯，太古道宮鎮住的便是‘仙界’界壁，現在因為仙碑炸裂了壹道，使得空間崩塌了壹角，僅容壹人通過，比起畫面中真仙打穿的巨大門戶不值壹提。
　　容玄雖不清楚那時候的事，但瞬間就明白了，這人是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仙界’內九死壹生吃的苦，要讓對方也去嘗嘗。
　　天壹連谷鏡子的身份都不知道，能把谷鏡子激到喪失理智，其中大有門道。谷鏡子越是不甘於人後，越顯得低了容族真仙壹等，拿容族真仙來激他，的確是上上之選reads。
　　“狼心狗肺的東西，連容暝都忘了！沒有他默許，容族那麽些人怎麽就妳成了真仙。”天壹對容玄眨了眨眼，讓他配合，便傳音道：“我當年所受之苦，也想讓他嘗嘗。如果能成，就帶妳出去。”
　　容玄求之不得，分出壹道靈身落到谷鏡子身側。
　　天壹早有準備，動用逆轉*，靈身相貌大變，混沌霧氣溢出，身形看不真切，整個人於法則中，越發有種玄奧的氣韻，不同於常人。
　　“回來的不只是我，還有容暝。擡頭好好看看，”天壹冷冷地看向谷鏡子身側：“當年要不是妳心軟留了他壹命，也輪不到他攪弄上界風雨，該說容暝妳眼光好，還是眼光太差。”
　　“不可能！這些外人不可能都知道，是妳說的？”谷鏡子猛地壹擡頭，伸手去抓容玄，卻被對方眼裏的殺氣驚得壹個激靈，接著下意識後退。
　　兩大真仙回歸，全都來對付他，仙碑已碎，無力回天。
　　“最初是妳執意要救我，是妳縱容我，也是妳願意成就我，讓我取代妳有什麽不好!”
　　谷鏡子掙紮著直起身，他壹身道傷，鮮血淋漓，盯著容玄，已經分辨不出真假，源自於骨子裏的卑微讓他不敢和容族真仙硬碰硬。
　　“妳們會後悔的！這不是結束，如果我死了，上界才會走到盡頭！”
　　容玄就站在那裏，他什麽話也沒說，只是往前走，就那麽看著谷鏡子像瘋了似地後退，跌入空間裂縫中。
　　“借妳的法器壹用。”
　　天壹瞬移過去，拿著天誅猛地壹劃，將虛空狹縫愈合，並狠狠打下數十道禁制。
　　連帶著半毀不毀的天族仙碑也被盡數摧毀，天壹受了反噬，嘴角溢血，卻遠沒到谷鏡子那樣倒地不起的地步。
　　“到了仙這個級別，互相之間就不能生死搏殺了，最好智取，他明白，我也明白。”天壹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總算了卻壹樁心事，謝了。這個還給妳。”天壹拎著天誅長劍的手壹頓，來回看了看，神情恍惚了壹剎，他問容玄：“這劍叫什麽名字？”
　　“天誅。”容玄道。
　　“名字不錯。”天壹樂了，順口道：“怎麽像半成品，還黑得跟煤球似的。”
　　“煤球？”容玄疑惑。
　　“煤……”天壹表情壹僵，他皺起眉頭，把長劍拋給容玄，往前走去：“走，帶妳出去。”
　　“站住！”仙靈動用法則擋路。
　　天壹置若罔聞，下命令道：“守住這裏，別讓這異族出來，否則道宮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這壹幕幕□□讓太古道宮的仙靈震驚，聽到這話勃然大怒：“上界垂危，妳還在道宮放肆，摧毀十大仙碑，破壞法則，就不怕……”
　　“仙就我這麽壹尊，休想讓我護道。”天壹冷冷道：“沒了護道人，護道人定下的法規無人遵守，上古十族名存實亡，壹切舊秩序早該毀了。從此往後，道宮就只是記錄之用，少越俎代庖多管閑事。”
　　“妳……這不可能！”
　　對方的實力在它理解的範圍之上，根本攔不住對方，仙靈啞口無言。
　　不過，身為上界之人，以為毀了仙碑，就能逃得了責麽reads。
　　有天壹開路，半刻鐘不到就出了太古道宮大門。
　　“這地方妳能來去無阻？”容玄很驚訝，似乎不像谷鏡子說的只有十族之首才能單獨進。
　　“上界任何地方我都能來去無阻，因為我的實力在真仙之上。”天壹露出壹個詭異的笑來。
　　容玄猛地壹怔：“真仙不是最高境界？”
　　天壹毫不在乎地告訴他：“對妳們來說是，等妳到了真仙境，就知道不盡然。”
　　難道仙靈說的不對！容玄看著天壹的目光極其火熱，這位是能創出大局觀神圖的人，甚至是死而復生，以至於修為更進壹層？比真仙還高壹個級別，那還有什麽是不可以！
　　容玄重新燃起了希望，不動聲色地跟在天壹身側，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前輩，關於大局觀神圖有誤的地方，我想要向妳請教。能否同行壹路。”
　　這人突然換了個語氣，天壹還有些不習慣，不過聽了卻很受用：“能看出來還算不錯。妳幫了我的忙，我曾答應替妳解惑，跟來吧。”
　　天壹在容玄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年的風采，桀驁難馴，畢竟把他的自創道法發揚光大，也不那麽簡單。於是有心提點壹二，能不能成才就看對方的造化了。
　　天壹說的話，容玄很認同，這人在太古道宮大毀壹通，不壹定有用，卻莫名讓他出了口氣。這人與他有不大不小的緣分，雖然身為真仙，卻與谷族真仙截然不同，不貪念權勢，沒有半點責任心，亦或使命感。
　　事已至此，容族束縛不復存在，他再也不用畏首畏尾，處處受驚，終於能站直了地說他叫容玄，玄，是玄之又玄的玄。
　　可容玄卻笑不出來。
　　成仙機會渺茫，十族之首不過是虛名，所謂的真相再震驚也比不過谷鏡子的真身來得悚然。
　　“等等。”容玄猛地停下，他突然想到了差點被忽略的嚴重問題。
　　谷鏡子不是人，那麽谷傾衣呢？
　　在三千試煉橫行無阻的異族強者，如果全是谷鏡子麾下，僅是把原住民逼到不得不妥協的境地，卻沒有把異族放出去。
　　如果谷鏡子出了意外，冥界異族會不會進攻上界？
　　“有事？”天壹問。
　　“先去壹趟三千試煉。前輩若有空，不妨壹起來？”容玄看向天壹，就要這種不守規矩的真仙同行，足以橫掃三千試煉。
　　“真不怕麻煩人。”天壹興趣缺缺，並不想去。
　　雖然不知道谷族真仙怎麽想的，披著人皮騙自己是人，妄想當人族真仙，壹隱就是千萬年，不過不得不承認谷鏡子原本的樣子比人身好看得多。
　　“確實得去冥界走壹遭。”天壹又問：“那些和谷鏡子壹族的都長什麽樣？”
　　容玄臉不變色：“美若天仙。”
　　“走！”天壹當機立斷：“這就要好好見識壹番了。”
　　容玄：“……”
　　兩人離開道則交匯之地，身後壹塊壹塊的石碑盡數崩塌，象征著太古時代成為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