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玉蟬

　　這司機也不追問，手壹指：“上車吧。”看來已經不是第壹回載去鬼市的客人了。
　　兩人上車，這司機大半夜地正無聊又困，這下子嘴巴就停不了了：“第壹回去吧？”
　　“妳怎麽知道？”
　　“本地人去誰像妳們還背著這麽大的包的？”司機打著方向盤，壹路朝東駛去：“每個月的九號就是我們生意最好的時候。”
　　“壹個月只有壹次嗎？”更多的地方的鬼市是壹周壹次。
　　“是啊，這地方嘛，在這方面還沒有北京那地兒時興。”司機倒是略通壹點，駱天點頭：“鬼市的攤子多嗎？”
　　“多，不過依我看，湊熱鬧的占絕大多數，誰家有這麽多寶貝，不早就發了，還出來擺什麽攤，妳說是吧？”
　　“哈哈。”駱天連連點頭：“那是當然，要有那麽多寶，早發達了。”
　　說話間，已經離那鬼市很近了，原來離駱天所住的酒店並不遠，遠遠地，駱天就看到那裏有壹片昏黃的燈光，已經有不少人過來了，雙手揣在兜裏正悠閑和逛著，有看到屬意的古玩的，都開始討價還價了，現場並不喧鬧，壹切都在可序上持續進行著。
　　車子穩穩地停在那裏，駱天付完錢，那司傅到臨了還不忘說上壹句：“小夥子，祝妳好運啊！”
　　駱天壹揚手：“謝啦，師傅！”
　　等駱天回頭，程真早已經走進那鬼市，四處打量起來，看著這昏黃燈光下的鬼市，駱天感慨莫名，自己從壹次鬼市開始，想不到要這裏來追根溯源，卻也是從鬼市開始……
　　這個鬼市的規模不大，來的人應該都是常客了，不少攤主都熱情地和客人打著招呼，直接叫出對方的名字，鬼市之中，沒有多少大器，都是小的擺件，唯壹的壹個瓷器攤前，那老板正悠閑地拿著壹本線裝書在昏黃的燈光下面看著，攤前兩三個人觀望著。
　　大器難流傳，所以壹般大件的古玩總是贗品居多，不知道這是不是大件缺少的原因之壹，壹般撿漏的人不會輕易對大器下手。
　　程真已經大致地逛了壹圈，她正蹲在某玉器攤前，對著壹只玉蟬發起了呆，駱天走近，看清那只玉蟬，心裏吃了壹驚，臉上卻不動聲色，問程真：“喜歡嗎？”
　　“嗯，還不錯，手工很細致。”程真說道。
　　那攤主的老板立刻面露喜色：“這位小姐很識貨嘛，這只玉蟬是我從祖宗墳裏挖出來的，貨真價實。”
　　“祖宗墳？”程真早忘記了駱天的交代，立刻順上了那老板的話頭，駱天在心裏默默地嘆息壹聲。
　　“是的，本來是我們家家傳的寶貝，後面給太爺爺做了陪葬，我呀，是偷偷地從祖墳裏給挖出來的。”那老板越說越來勁，表情配上動作，別提有多到位，看程真的樣子，是完全陷入他的故事情節當中了。
　　駱天暗笑這老板會編故事，眼看程真陷了進去，他立刻冷冷地哼了壹聲：“這種故事我聽到至少十次了，程真，別聽他的。”
　　程真的反應也快，只是呆了壹瞬，馬上說道：“就是，哪有自己挖自己家祖墳的。”說完，程真就站了起來，拉著駱天就要走，駱天佩服她與自己的默契，咳了壹聲：“妳剛才不是挺喜歡的？”
　　“可是他騙人啊，好了，我不要了。”
　　駱天與程真壹邊走，壹邊嘀咕道：“其實買回去當個小掛件也不錯的，雖然不值什麽錢。”
　　那老板精明，立刻叫道：“兩位有意思就好商量嘛，不用急著走啊，再看看，再看看吧。”那老板從攤子後面跑出來，直沖著駱天和程真喊，引得其他人都看了過來，這惹得動靜還真不小。
　　“多少錢？”駱天停住腳步，回頭問道。
　　那老板不直接說多少錢，而是示意駱天和程真先回去，駱天當下就回去了，程真經過剛才的教訓，現在都聽駱天地，壹言不發，跟在駱天後面，駱天拿起那玉蟬，這是壹塊黃玉蟬，很小巧，灰色白的沁色，半透明狀，蟬的頭部略呈尖形，兩側的雙翼用弧線勾出，優雅適度，很逼真的壹只玉蟬，難怪吸引到了程真。
　　“壹千塊，送給女朋友做個紀念嘛！”那老板馬上揪住了兩人的關系來做文章。
　　程真臉壹紅，看到駱天淡定的表情，沒有開口說話，駱天笑道：“這是我妹妹。”程真心裏有些失落。
　　那老板討了壹個沒趣，但立刻又笑：“送給妹妹也不錯。”
　　“那是當然，不過壹千塊太貴了。”這老板叫自己回來，就等於否認剛才的祖墳挖壹說了，看來是對這塊玉蟬的價值不明，這樣壹來，駱天的信心就非常足了，他伸出兩只手指：“兩百，我還可以考慮壹下！”
　　不止是老板，就是程真，也嚇了壹跳，壹千殺到兩百，這個幅度太大了！
　　“兩百？”那老板搖搖頭：“四百塊，不二價。”
　　“三百成交，不然就算了，這裏的東西有得事，我可以挑別的送給我妹妹。”駱天又作勢要走，那老板無可奈何地說道：“行，三百就三百，撞上妳，我真是倒黴！”
　　要是這老板知道這玉蟬的底細，只怕是要吐血了，駱天掏出三百塊來，把玉蟬接了過來，然後放到程真手上：“妳發現的玉蟬，所以送給妳。”
　　程真欣喜不已，這是駱天第壹次送禮物給她，駱天帶著程真走到另壹個攤子前，這些全是民國初年的壹些教材書，駱天並不是很感興趣，倒是有兩名六十來歲的老人，仔細地查看著那些舊書。
　　駱天走了壹圈，發現除了這個玉蟬，沒有更高價值的東西了，略有些失望，程真看了出來：“這些都不行嗎？”
　　駱天帶著程真遠離了鬼市，這才說道：“是的，大多是高仿，就那些舊書不是仿的，可是年代太近，都是民國時期或是建國初期的書，價值不高。”
　　“那這個玉蟬呢？妳肯買下來，它肯定不壹般。”程真晃動著手裏的玉蟬，興高采烈地說道：“妳快跟我講講吧？”
　　“真聰明。”駱天由衷地贊道：“妳應該是知道玉蟬的吧，妳是學考古的。”
　　“當然了，其實就是以蟬為造型的玉器，古人註重玉蟬，生以為佩，死以為含，因而有將此類玉蟬稱王含，屬於喪葬玉壹類。”程真說道：“所以剛才的老板才說是從祖宗墳裏挖出來的。”
　　“是，這壹塊是正兒八經的玉蟬，西漢的，我們算是撿到大漏了，這上面的沁色是真的，這就說明這是真的出土古玉，出土古玉蟬長期受地下各種物質的侵蝕，受地氣的熏蒸，玉蟬內在物質會發生壹些變化，也就是我們看到的土斑，土銹等等，也就是沁色了。”
　　“造假者為了使仿品上有沁色，把仿制的玉蟬先是蒸、悶、燒及煎炸，然後用動物血液染或用硝酸進行腐蝕，再把其掩埋在土裏壹段時間，取出時也會產生‘沁色’，但造假的沁包不自然，感覺像是塗上去的，顏色比較醒目。真正出上的古玉蟬，因經過千百年的腐蝕滲透，沁色比較自然均勻，帶有舊氣。”
　　“可是這玉的光澤不是特別好。”程真怯怯地提出自己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