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六十六章：昨晚發生了什麽？

　　翌日清晨。
　　鬧鐘聲中，陳嘉魚在床上翻了個身，姿勢從俯臥變成了仰臥，又躺了幾秒後，意識壹點點回歸身體，他才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
　　噝——頭有點疼。
　　陳嘉魚伸手關掉鬧鐘，再揉了幾下太陽穴。
　　昨晚，他好像做了壹個夢，似乎見到了蔡佳怡。但是夢裏兩人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卻是全然都想不起來了。
　　不過，這段時間以來，他經常會夢見她，倒也沒覺得太奇怪。
　　坐了幾秒後，陳嘉魚感到有幾分口幹舌燥，翻身下床，打算去廚房倒杯水喝。
　　剛站起來，便發現了身上穿的衣服還是昨天出門的那套。
　　“怎麽回事，昨天睡覺前，我沒換衣服？”思索回憶了數秒後，陳嘉魚霍然壹怔。
　　他關於昨晚的記憶，竟然只停留在和侯子凡喝啤酒吃燒烤的時候……
　　後面呢，發生了什麽？他是什麽時候回家的？又是怎麽回家的？
　　壹邊努力回憶著，壹邊推門出了房間。
　　恰在這時，陳玉藻也從房裏走了出來，壹見到陳嘉魚，她的神情瞬間變得古怪且復雜起來，非要形容的話，便像是既嫌棄，又強行忍笑，中間還摻雜了幾分同情。
　　陳嘉魚註意到了，皺眉問道：“妳這是什麽表情？”
　　陳玉藻好奇地問：“妳都不記得了嗎？”
　　陳嘉魚壹怔：“記得什麽？”
　　陳玉藻恍然，目光悲天憫人地看著他：“算了，有些事情，不記得會更快樂。”說完，她轉身進了衛生間。
　　“……”
　　莫名其妙。
　　陳嘉魚拿了個杯子，走進廚房。
　　廚房裏，阮秀蓮正握著湯勺，動作均勻緩慢的攪拌砂鍋裏快要煮好的小米蛋花粥，防止太過粘稠而粘底，眼角的余光瞥到兒子走進來，手中的動作便下意識的頓了壹下。
　　陳嘉魚掀開保溫瓶的蓋子，準備給自己倒壹杯水。
　　“嘉魚啊。”阮秀蓮的聲音突然飄了過來。
　　“嗯？”
　　陳嘉魚端起了保溫瓶。
　　“妳要是……”
　　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停了壹秒，阮秀蓮方才慢慢地說。
　　“不能喝酒，以後記得要少喝壹點……”
　　“？？？”
　　陳嘉魚莫名的手壹抖，開水從杯子裏溢了出來，淌的到處都是，趕緊手忙腳亂地放下保溫瓶，又扯來抹布，擦幹了水。
　　過了壹會兒，他越想越不對勁，水也不喝了，快步走出廚房，直接揪住了剛從衛生間裏出來的陳玉藻，低聲問道：“昨晚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妳和老媽怎麽都奇奇怪怪的？”
　　陳玉藻困惑：“妳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廢話，我記得還問妳幹什麽？”
　　陳玉藻看著他，幽幽地嘆了口氣：“我覺得……妳還是不知道的好。”
　　陳嘉魚舉起手，沖著她的額頭作出個爆栗的手勢，皮笑肉不笑的問：“妳確定不說？”
　　“……妳先把手放下，我就說。”
　　“行。”
　　得到陳嘉魚的保證後，小丫頭連忙退後了壹步，才清了清嗓子，壹本正經地說：“也沒什麽啦，無非是妳昨天喝醉了，快十壹點才被妳同學送回了家……”
　　“……同學？”陳嘉魚突然想起了昨晚那個夢，不禁驚恐了起來，連忙問，“男的女的？”
　　陳玉藻說，“男的，怎麽了？”
　　陳嘉魚松了口氣，“沒什麽，妳接著說，後面呢？”
　　“後面也沒什麽啦，只是妳壹邊上樓，壹邊大喊大叫，估計整棟樓的鄰居都被妳吵醒了而已……”
　　“……”
　　陳嘉魚眼角微抽，但還抱著壹絲僥幸地問：“那當時……我都說了些什麽？”
　　“哦，妳說妳沒醉，妳還能再喝。”
　　陳嘉魚又松了口氣。
　　還好，自己沒提及到蔡佳怡，不然要是被老媽聽到，麻煩就大了。
　　覷著他的表情，陳玉藻忍住笑，接著補充。
　　“對了，妳還特別大聲的喊……”
　　她清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學著陳嘉魚當時的語氣，表情痛不欲生地，“蔡佳怡呢？她怎麽不見了？妳放開我，我要去找蔡佳怡！！”
　　“……”陳嘉魚心裏咯噔壹聲響，“這些話，媽也聽到了嗎？”
　　“沒有。”
　　剛放了點心，她話鋒壹轉，笑嘻嘻的說：“妳覺得可能嗎？”
　　此時此刻，陳嘉魚連死的心都有了，但在死之前，他很想拉著這小丫頭陪葬！
　　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淩然殺氣，陳玉藻很快從對老哥出醜的幸災樂禍中回到了自身安全受到嚴重威脅的局面，緊忙脖子壹縮，心虛又慫包地說：“我只是轉述壹下昨晚的事實，妳別遷怒我啊。”
　　這時，阮秀蓮端著兩碗粥，若無其事的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都洗漱好了吧，準備吃早飯了。”
　　陳嘉魚硬著頭皮坐在了餐桌前，他的面前擺放著壹碗小米蛋花粥，還有壹碟小菜和其他幾樣，都是沒什麽葷油的。
　　“喝醉以後早飯得清淡壹點，快吃吧。”阮秀蓮說。
　　老媽不表態，陳嘉魚自然也張不開嘴問她是怎麽想的，只能默默地吃著自己的早飯。壹家三口都很默契地沒有討論昨晚的事情，壹時間相對默默無言，只發出了少許喝粥和咀嚼的聲音，餐桌上彌漫著壹種名為“尷尬”的氣氛。
　　十幾分鐘後，陳嘉魚放下了勺子。
　　“我吃好了。”
　　“嗯，那就去學校吧。”阮秀蓮很溫和地笑了壹下。
　　看著陳嘉魚推門而出的背影，她才慢慢地皺緊了眉。
　　難怪兒子最近心事重重，原來是因為……
　　……
　　壹踏進教室，陳嘉魚第壹眼便看到了蔡佳怡。
　　女孩兒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馬尾辮垂在肩上，手裏捧著英語書，正凝神貫註地背著單詞，從上到下，從頭到腳都看不出任何異樣的氣息。
　　陳嘉魚略微放了點心。本來他還有些疑慮昨晚的那個夢可能是現實，但從此時她的表現來看，應該並不是。
　　早自習後，侯子凡便竄了過來。
　　“老陳，走，尿……”
　　還沒喊完，接觸到朱舒怒目而瞪的眼神，他立即文質彬彬地改口，“壹起去男性專用的某個公共衛生場合，排出壹些人體由於正常新陳代謝而產生的廢棄液體，怎麽樣？”
　　眾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舒：“……”
　　走出教室，侯子凡就重重拍了陳嘉魚的肩壹下，旁若無人的大聲說：“老陳，昨天的事情多虧了妳。不過我們是兄弟，說謝謝太見外了，而且光說‘謝謝’這兩個字，我覺得也不夠分量，幹脆這樣吧，從今天開始，妳的午飯晚飯就全歸我負責了！”
　　陳嘉魚知道侯子凡說的是他和劉新宇打架，自己拿出錄音為他作證的那件事。這事並不是第壹次發生。最早是在某次循環中，陳嘉魚恰好路過那家燒烤店，聽到了劉新宇說的那番話。於是，在後來的每次循環裏的昨天，他都會找個借口，把侯子凡叫去吃燒烤，順便錄個音，幫助他和朱舒冰釋前嫌，重歸於好。
　　唯獨這次出了點小岔子，陳嘉魚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他本以為兩三瓶啤酒沒什麽影響，結果……幸好，他也沒因為喝醉了，就忘記了錄音，結局還算是完滿。
　　又走了幾步，想到什麽，陳嘉魚佯做無事般的發問：“對了，昨天我醉了以後，沒有發生什麽事吧？”
　　“啊？”侯子凡疑惑地看著他，“什麽什麽事？”
　　陳嘉魚猶豫了下：“我的意思是……後來怎麽樣了？”
　　“沒怎麽樣啊，我就把妳送回家了唄，話說回來，老陳妳怎麽這麽沈啊，妳們家又沒有電梯，我扶著妳爬了五樓，差點累死，妳還壹邊上樓壹邊亂喊，什麽妳沒醉，什麽……”
　　“……只是點醉話而已，以後不要提了。”陳嘉魚立即打斷他。
　　“好。”侯子凡壹本正經的點頭。
　　“也不要和別人提。”
　　“放心，我懂，保證守口如瓶！”
　　陳嘉魚呼出口氣，終於把話挑明了，“昨晚，蔡佳怡，她沒有來過吧？”
　　侯子凡壹臉茫然，“蔡佳怡？她怎麽會來？妳為什麽突然這麽問啊？”
　　“沒什麽，就隨便問壹下。”
　　陳嘉魚徹底安心了，快步走進前面的男廁。
　　卻沒註意到，身後的侯子凡有點心虛的目光。
　　不是我想騙妳啊老陳，全是蔡佳怡要求我這麽做的。妳要怪，就去怪她吧。
　　而且，我也是為了妳們能和好，以後，妳肯定會感謝我的。
　　……
　　壹個上午過去了，壹切都很正常。
　　和之前壹樣，除了某些不得不說的對話，陳嘉魚就幾乎沒對蔡佳怡開過口。
　　讓他稍稍意外的是，和前幾日相比，今天的蔡佳怡似乎有了些變化。之前遭受到他的冷臉時，她雖沒說什麽，但看向他的目光裏，偶爾會有那麽壹絲絲的幽怨與悵然。
　　而今天，別說幽怨和悵然了，這壹上午，她都沒朝他看過幾眼，即便是偶然地投過來壹眼，也顯得格外平靜，平靜到讓他有些陌生。
　　……
　　午休時間，和侯子凡夏宇他們壹起吃過午飯，陳嘉魚依舊是去了籃球場。
　　才剛打了幾分鐘，轉頭之中，忽然見到了蔡佳怡正朝這邊走來。
　　很快，她的腳步停在了場邊，然後，依舊是目光平靜地看著他，嗓音淡淡的開口。
　　“陳嘉魚同學，妳來壹下，我有話要和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