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壹十五章 契約精神

　　灰色的海面上。
　　“人魚”呼吸急促的道：“契約已成，快！快試試看能不能救我！”
　　“妳為何會死？”柳平問。
　　“被敵人打成重傷，它的奇詭之力殘留在我身上，不斷吞噬我的靈魂，即將徹底殺死我。”虛影道。
　　虛影的豎瞳中飛出壹道光，覆蓋在它那只剩白骨的半邊身軀上。
　　只見那些白骨上密布著黑色的蟲子。
　　如果細看就會發現，這些黑色蟲子完全由符文構成，乃是壹種極其詭異的符文生命。
　　“看見了嗎？”
　　“由二十五側法則力量混合交錯而誕生的奇詭——它的殺傷力實在太猛，我的所有力量都無法祛除它，如果妳能——”
　　“停。”柳平道。
　　“人魚”立刻不再說下去，只是睜著三只豎瞳，死死的盯著他。
　　柳平開口道：“我的這種能力必須在戰鬥中使用，妳隨便跟我交交手。”
　　“人魚”會意，飛快說道：“很多奇詭之力都有發動條件，既然如此，那麽我就用壹點點冰霜的力量。”
　　壹抹冰霜憑空凝聚成形，化作壹根兩米長的彎曲海叉，朝柳平刺來。
　　“盾！”安德莉亞悄然出聲道。
　　壹面龍形大盾豎在柳平面前，擋住寒冰之叉。
　　寒冰之叉也不轉彎，只是不停的刺擊在大盾上，發出悅耳的“叮叮當當”聲。
　　“可以了嗎？”
　　“可以了。”
　　柳平低頭俯視著怪物那半邊斑駁白骨，開口道：“妳身上的這種奇詭應當被封印，它不應當讓妳陷入死亡。”
　　霎時間，壹行行燃燒的小字飛快浮現：
　　“妳是奇詭側的超人氣演員，在妳的呵斥聲中，對方身上那種由二十五側法則力量混合交錯而誕生的奇詭已被封印。”
　　只見“人魚”身上的所有黑色符文蟲全部停止了啃噬。
　　它們縮成壹團，化作壹個個濃重的“墨點”，不再做出任何動作——
　　就像陷入了冬眠。
　　“封住了！”
　　怪物發出壹聲激動的呼喚，立刻就要從海面上爬起來。
　　異變陡生——
　　它身軀內突然冒出壹柄充滿古老滄桑氣息的虛幻匕首，壹下子就刺入它的心口。
　　怪物發出壹聲絕望的狂吼。
　　它那龐大的身軀在海面上瘋狂扭曲，口中高聲道：
　　“妳封住了那道奇詭之力，所以對方的後手被激活了，快！如果還能救我，就立刻出手，否則我會被這柄匕首徹底殺死！”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殺招！
　　如果“人魚”無法抵擋之前的那些符文黑蟲，它就會被黑蟲不斷啃噬，在絕望中壹點點沈入死亡的深淵。
　　但若它抵擋住了這種折磨之術——
　　立刻就會有更兇狠的奇詭之術被激活，直接取走它的性命！
　　好狠的手段！
　　好毒辣的心思！
　　柳平有些遺憾的搖搖頭。
　　也不知道這家夥招惹了什麽樣的存在，自己只能封印壹種奇詭之力，眼下是沒辦法幫它了。
　　——等等！
　　柳平心中忽然壹動，輕聲道：“出來！”
　　鎮獄刀上發出壹道嗡鳴。
　　下壹瞬。
　　虛空打開，壹團人形陰影悄然浮現。
　　兩行燃燒的小字隨之浮現：
　　“妳釋放了四聖柱之鞘的威能：‘虛神’。”
　　“平行世界的妳已誕生，並出現在妳的面前。”
　　柳平隨意捏訣，釋放出壹道道輕微的風刃，朝陰影斬去。
　　陰影持刀擋住。
　　“妳也進入戰鬥狀態了，看能不能救他壹下。”柳平道。
　　陰影轉頭朝怪物望去，身上猛然湧起無形的波動，開口道：“奇詭之力居然能具現成匕首？太危險了，我看還是不要傷人的好。”
　　——他也使用了奇詭演技：“超人氣演員”！
　　兩人壹同朝那“人魚”望去，只見那柄虛幻匕首忽然變得黯淡無光，以目力可見的速度化作模糊光影，重新沒入了“人魚”的胸口。
　　匕首被封印住了！
　　“人魚”癱軟在海面上，身軀不斷起伏，大口喘著氣。
　　“死亡正在離我遠去。”
　　它吃力的道。
　　柳平道：“妳的傷需要多久才可以恢復？”
　　“人魚”道：“之前我是無力招架對方的攻擊，被打成重傷，然後才中了這兩種奇詭之力，現在它們既然被封印住了——”
　　它低聲念動晦澀的咒語。
　　只見它半身的白骨上漸漸生出血肉，短短數息便已全部長出臟器，然後是壹層藍紫色魚鱗。
　　“只要我恢復過來，就可以反過來壓制它們的力量，逐漸將其消磨——大約兩千年左右，就足以令其徹底消弭殆盡。”
　　“人魚”凝視著半空的柳平，身上的力量波動越來越強烈。
　　它仿佛在準備著什麽。
　　“嗯？我剛救下妳，妳就想對我出手？”柳平笑道。
　　“人魚”沈默片刻，搖搖頭。
　　它伸出手臂在虛空中輕輕壹扯，便扯開了壹條通道。
　　“凡人，妳身懷著極其罕見的封印類奇詭之力，我如果殺了妳，恐怕會引起無盡奇詭法則的反應，讓人察覺我的行蹤。”
　　“再加上妳剛剛救了我壹命。”
　　“我就饒了妳。”
　　“人魚”說完，朝著虛空通道走去。
　　柳平道：“餵，我們好像還簽訂了壹個同盟契約，說好了我幫妳治療，妳幫我對付我的敵人，難道妳要毀約？”
　　“人魚”發出壹陣低沈的笑聲，搖頭道：
　　“天真的家夥，跟妳簽訂契約的乃是我身上的某種奇詭之力，它能徹底代表我，所以契約沒有問題，但是呢——”
　　它的三只豎瞳流露出諷刺之意，說出了那個答案：
　　“剛才我已經將它徹底抹滅。”
　　“當它不存在的時候，契約自然就作廢了。”
　　“人魚”以壹種優雅而從容的語調繼續道：
　　“天真的家夥，接受這個教訓吧，這是見識過無盡奇詭生命的我，在本次幸運的涅槃重生的過程中，賜予妳的免費教訓。”
　　“——愚昧真是妳們這些人類的原罪啊，希望妳有壹天能戰勝它。”
　　說完，它走入那片虛空通道之中，逐漸遠去。
　　柳平漂浮在半空，攤攤手道：
　　“雖然妳抹滅了那種奇詭之力，但它代表了妳，妳才是真正跟我簽訂契約的存在啊。”
　　霎時間。
　　那片寫滿契約的魚鱗突然出現。
　　它浮現在半空中，爆發出嚴厲的尖銳鳴叫聲，仿佛在警告什麽。
　　壹行行燃燒的小字飛快浮現在柳平眼前：
　　“妳擁有本次契約的最終解釋權。”
　　“對方的解釋不成立。”
　　“對方必須履行契約所規定的義務，否則對方的身軀與靈魂將永受折磨，不得沈眠！”
　　所有小字壹收。
　　那個即將合攏的虛空通道突然再次張開。
　　“人魚”從通道裏跳了出來，瞪圓了三枚豎瞳，盯著柳平喊道：
　　“這不可能！”
　　“術法是術法，我是我，跟妳簽訂契約的是它，關我什麽事！”
　　魚鱗上的鳴叫聲消失，轉向柳平的方向。
　　——魚鱗似乎在等待柳平的解釋。
　　柳平輕咳壹聲，開口道：“在我方看來，我方已經履行了所有義務，妳方所耍的手段都改變不了我們締結契約的本意——”
　　“妳知道應該幫我。”
　　“這就是最終解釋了，妳必須履行此項義務。”
　　魚鱗立刻轉向“人魚”，再次爆發出尖銳的、嚴厲的鳴叫聲。
　　“人魚”獰笑道：“但妳忘了壹件事，這片魚鱗是屬於我的，我想怎麽處理它，就怎麽處理它，我可以直接毀了它！”
　　它伸出手，抓住魚鱗用力壹捏。
　　整片魚鱗徹底碎裂。
　　在它散落的瞬間，柳平開口道：“魚鱗雖然碎了，但契約依然成立，我身上的序列和隨從都是見證人，所以契約依然成立。”
　　“人魚”狂吼道：“不！我們從來沒說什麽見證人的事。”
　　柳平道：“見證人不必在契約上列出，但他們壹直存在，並見證了整個契約過程！”
　　“放屁！沒有這壹條！”
　　“我說有就有。”
　　“原來如此……混蛋！妳什麽時候拿走了契約的最終解釋權！”
　　“人魚”如夢初醒，召出壹枚寒光閃閃的黑色三叉戟，惡狠狠的道：“去死吧，妳這個無恥的家夥！”
　　長戟高高舉起，鋒利的尖端上布滿了無法言喻的力量。
　　——但它卻沒有紮下去。
　　柳平施施然道：“我們的契約上規定的很清楚，對合作方動手的下場似乎比死亡更淒慘呢。”
　　長戟在半空中僵了足足半分鐘，終於頹然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