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壹十六章 奇詭喚醒儀式

　　海邊。
　　身形龐然的“人魚”已經化作與柳平差不多的體形，甚至還找了壹張鬥篷，遮蔽起自己下半身的魚尾。
　　“合作愉快。”柳平道。
　　“哪怕是經歷了剛才那樣的時刻，妳也覺得我們會合作愉快？”鬥篷下響起壹道聲音。
　　“有契約束縛，妳壹定會幫我的——這能不愉快麽？”柳平道。
　　對方沈默。
　　柳平想了想，說道：“首先，我們之間沒有利害沖突；其次，妳雖然是奇詭生命，但我看妳在交易和契約上挺在行的，這就代表我們可以很好的溝通——”
　　“最後，我是個講道理的人，如果妳能真正幫上我的忙，我也會在妳需要的時候，給予妳相應的回報。”
　　這番話他說的認真嚴肅，“人魚”默默聽完，想了好壹會兒，才說道：
　　“在我想到辦法擺脫契約之前，妳可以叫我‘水樹’。”
　　“我是柳平。”柳平道。
　　“柳平，妳聽好了，我不知道妳為什麽會願意轉世成人，但身為壹個人類，想要與奇詭生命戰鬥是十分艱難的，幾乎沒有什麽希望。”
　　水樹找了壹面鏡子，隨手壹招，鏡子上便不斷顯現出各種人類的面孔。
　　“為什麽會如此？”柳平問。
　　“柳平，妳要明白壹件事——雖然妳可以聽聞秘密而不死，但秘密是極其珍貴的寶物，除非妳能付出等價的東西交換，否則我不會再白白的把任何秘密托付給妳。”水樹道。
　　“那麽妳將如何幫我去了解我的敵人？在未來的那壹天，我是壹定要戰勝它的。”柳平道。
　　“不要把大話說的這麽早。”
　　水樹說著，朝鏡子輕輕壹點。
　　鏡子上變幻不停的人類形象終於停住。
　　壹名閉著雙目的少女躍然其上，她穿著某個教派的素色長裙，顯現出壹股沈靜與肅穆之意。
　　水樹放下遮蔽在自己身上的鬥篷。
　　——它變成了那個少女的樣子。
　　少女發出清脆動人的聲音，感慨道：“人類啊，無窮的毀滅沒有把妳們帶入絕望的深淵，甚至還誕生了壹個能與我等簽訂契約的存在，難道卑微如妳們也不甘心永遠擔當食物的角色？”
　　“我猜任何生命的求生欲是壹樣的。”柳平道。
　　“幫助食物擺脫它們原本的命運——這麽可笑的事情竟然會落在我的頭上，算了，我忽然有了點興趣，我想看看妳最後的結局。”少女道。
　　“感謝幫忙。”柳平道。
　　“但妳做好準備了嗎？這可是壹條超越所有的道路，壹旦妳從中隕落，勢必進入萬劫不復之境，到時候我會毫不猶豫的離開，而妳想後悔也沒有任何機會了。”少女道。
　　“聽上去很難。”柳平道。
　　“不是很難，是艱難到了極點，其實如果不是我這壹次處於必死的邊緣，換做我全盛時期，我可以打壹萬個妳都不帶眨眼的。”少女道。
　　“這麽強？”柳平笑道。
　　“不，是人類太弱了，這是妳們的宿命，也是妳們的原罪。”少女懶洋洋的道。
　　柳平望向遼闊的海洋，神情平靜的說：“我見過很多人，他們完全來不及施展自己的才華，來不及面對劇變的時代，來不及好好的去生活，去感受壹切，更來不及拯救自己的命運，就已經身處永恒的黑暗了，而屬於我們的時代卻壹直如此，它以絕望與毀滅的交替讓我們只能沈默的面對壹切。”
　　“如果能給我們壹個機會。”
　　“哪怕只有壹次機會——”
　　“我壹定會抓住它。”
　　少女轉過頭，望著他道：“那麽去證明妳的意誌吧，妳想要獲得奇詭的力量，僅憑壹些序列和前世的羈絆，是根本不夠的。”
　　“我要怎樣做？”柳平問。
　　少女慢慢睜開眼睛。
　　壹時間，仿佛有無數的世界與時光從她那雙美麗的眼睛中閃現。
　　“奇詭覺醒儀式。”
　　少女吐字道。
　　不待柳平說話，她飛速念頌了壹段晦澀拗口的咒語。
　　柳平身上，壹張卡牌發出了共鳴聲，自動從卡書裏飛了出來，落在兩人之間。
　　正是那張“晝與夜的巡遊”。
　　少女盯著卡牌看了壹眼，說道：“妳們的時間正在幫妳，但時間只是最常見的壹種法則，妳需要更多法則的簇擁，才可以獲得足夠的基石，朝奇詭的深處攀爬。”
　　說話間，“晝與夜的巡遊”漸漸散發出壹輪壹輪的光芒，仿佛被激活了壹樣。
　　“我需要做什麽？”柳平問。
　　少女道：“奇詭是法則的多重湧現，但法則從何而來？其實最簡單的辦法，是妳成為自己所在族群之中最強的那壹個，拯救妳們族群的歷史命運——這樣壹來，與妳們族群有關的法則就會漸漸的相信妳，願意跟隨妳，進而幫助妳——”
　　“讓我看看，妳果然擁有‘暮光之擁’名號，它正是吸引時間法則前來幫妳的原因。”
　　“記住，這是奇詭的第壹步。”
　　半空中，那張“晝與夜的巡遊”忽然消失。
　　下壹瞬。
　　無邊的海水開始朝上暴漲，漸漸淹沒了柳平和少女水樹的身軀。
　　“妳說很多時候，妳們來不及拯救壹切。”少女道。
　　“是。”柳平道。
　　少女冷冷的看著他，說道：“現在妳有時間了。”
　　“去吧，去想辦法拯救那些屬於妳們的時代，如果做不到，妳就會死在其中。”
　　柳平問：“如果我做到了呢？”
　　少女閉上眼，說道：“時間之外的法則會註意到妳，進而信任妳，如同時間壹樣幫助妳壹步壹步走向奇詭。”
　　“——這即是奇詭覺醒儀式。”
　　海水淹沒了兩人。
　　壹抹光悄然出現，將兩人輕輕扯住，朝著深海之淵的某個方向拽去。
　　也不知漂浮了多久，柳平停在了壹扇門前。
　　只見門上寫著：
　　“真實世界第1373年。”
　　在這行字的旁邊，有著壹行鮮紅色的標記：
　　“第壹次毀滅之始。”
　　轟——
　　門驟然打開。
　　柳平和少女被洶湧的暗流吸了進去。
　　……
　　天上下著雨。
　　柳平從壹塊冰冷堅硬的石頭上爬起來，發現自己穿著壹身粗糙堅硬的甲衣。
　　水樹漂浮在半空，百無聊賴的伸手接雨。
　　“這是什麽情況？”柳平打量四周。
　　“記住，從現在開始，妳就是這個時代的人，妳只有當前年歲的壹般水準實力，而且不能用任何超出這個時代的其他側力量。”少女水樹依然閉著眼睛，毫無感情地說道。
　　“原來如此，我需要做什麽？”柳平問。
　　“贏！”少女道，“妳要壹直贏下去，直到成為整個人類的最強者，帶領整個人族戰勝敵人，這樣才會有法則關註到妳。”
　　柳平道：“時間——”
　　少女道：“它站在妳這邊，所以時間是夠的。”
　　“好吧。”
　　柳平從地上撈起壹柄長戟，抗在肩膀上朝四周望去。
　　四周俱是野草荒樹，不見人煙。
　　“妳就這麽漂浮在半空跟著我？”他問水樹。
　　“對。”少女道。
　　“別人看不見妳？”
　　“對。”
　　“妳為什麽壹直閉著眼睛？”
　　“因為沒有值得看的東西。”
　　“好吧，讓我看看該怎麽做——等等，這似乎是壹個武道側的時代。”
　　風雨聲中，忽然夾雜著壹陣匆匆的馬蹄聲。
　　只見夜雨中有壹群人挑著燈，騎著馬，飛快的朝這邊靠近。
　　“有個巡邏的小崽子，殺了！”
　　壹道命令聲響起。
　　立刻有幾匹馬沖出來，搶著撲向柳平。
　　“難度挺大的。”柳平感嘆道。
　　“當然，”少女水樹漂浮在半空，說道：“妳當前只有這個時代壹般的習武少年實力。”
　　柳平掂了掂手中長戟，發現果然有些沈重。
　　以自己當前的實力驅使這柄長戟，似乎有些不切實際。
　　“卡牌也不能用？”他問。
　　“作弊無法贏得法則們的青睞，它們比妳更古老，更有智慧——它們其實都有自己的思想與性格。”水樹道。
　　她臉上忽然露出期待之色：
　　“我已經幫妳釋放了奇詭覺醒儀式，但或許……妳連這第壹關都過不去？”
　　“妳很期望我死在這裏？”柳平吃力的舉起長戟，指向那些飛速奔行的駿馬。
　　“只要妳死在這裏，我們之間的契約即刻結束，我也自由了。”水樹道。
　　風雨中，四匹馬已經到了柳平面前。
　　為首壹人抽出長刀斬向柳平的脖頸，嬉笑道：
　　“連槍都舉不起來，也敢來巡邊？”
　　柳平忽然前踏壹步，側身讓過駿馬的沖撞，將長戟斜斜擋在後背上。
　　壹聲清脆的兵器交擊聲。
　　柳平連人帶戟被擊飛出去，半空翻了個身，借著剛才未消的勁道將長戟朝前掃去。
　　壹人還來不及反應便被長戟打斷了脖頸，從馬上跌了下去。
　　柳平將長戟又旋了半周，任其刺中另壹匹馬。
　　那人剛剛舉刀，卻連人帶馬翻滾著重重撞擊在地上，頓時陷入昏迷。
　　柳平上前從他腰側拔出壹柄刀，將人頭割下來，壹腳踢飛出去擋住第四人的長劍，回身牽住被殺掉的第壹人的馬。
　　兔起鶻落之間，他借了壹刀之力，殺了兩人，搶了壹匹馬。
　　“走——”
　　他翻身上馬，用刀拍了拍馬背。
　　馬匹受驚，調轉方向朝著另壹條道路狂奔而去。
　　“快追！這小子殺了我們兩個人！”
　　那群人中有人怒喝道。
　　眾人慌忙調轉方向，朝著柳平消失的小道上追去。
　　行不過數裏。
　　他們不得不減緩了速度。
　　只見那名少年站在前方的懸崖上，低著頭，仿佛在想心事。
　　察覺到眾人前來，他才回過神來。
　　“差點忘記了。”
　　他抹了壹把臉上的雨水，笑吟吟的道：
　　“我需要了解壹下妳們都會什麽功夫，不然壹會兒弄出修行法訣，又或是造了壹把槍，那就不合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