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所謂藝術

　　“我只是講事故。”阿德裏安再次重復了壹遍，“對我而言，當觀眾們在結束了壹天的工作之後走進電影院，能在看了我的故事當中徹底放松，為故事的角色悲傷、喜悅和激動，那就是對我的最好的獎勵。當然，如果故事結束之後，他們還能有那麽壹點對生活和家庭的感悟，那就完美了。”
　　“看來妳喜歡樂觀向上的電影，而不是讓人難以忍受的悲劇。”德傑尼勒斯做出壹個恍然大悟的模樣。
　　“不不不，艾倫。”阿德裏安笑了起來，不愧是最出色的幾個脫口秀的主持人，善於引導話題往自己想要的方向，“無論什麽樣的電影，只要有壹個好故事，能引起觀眾共鳴，那就是壹部好電影。只不過，從個人角度來說，我希望壹個悲劇的故事無論有多麽殘忍和讓人痛苦，都應該在最後留下壹點希望的光芒。”
　　“為什麽？”德傑尼勒斯很是驚奇。
　　“因為這是電影。”阿德裏安雙手壹攤。
　　“如果我要了解現實的殘酷，有大把的紀錄片大把的資料可以看，如果我想要改變這些，我可以捐贈我可以做誌願者，而這些所能產生的效果，都遠遠超過電影。”他飛快的繼續說了下去，“永遠不要忘了電影的第壹屬性，永遠不要忘了，只有希望才能引領人們前進！”
　　阿德裏安坐直了身體：“這就是我為什麽覺得歐洲電影已死，他們的電影要麽變成了只是展現生活的片段的存在，他們已經忘了電影的最初目的。而更多的人制作壹些充滿窒息氣息的電影只是為了出名，只是為了讓自己高興，甚至不惜挑戰社會的底線，幾年前我曾看到過壹個劇本——在這裏我想先向那位年輕的編劇道個歉，雖然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我當時的確有些太過嚴厲。”
　　“哈，能讓妳這麽鄭重道歉，劇本壹定很不錯，而妳們之間也肯定爆發了……比較強烈的沖突？”德傑尼勒斯當即充滿興趣的問。
　　“那的確是個很好的劇本，壹個關於毒品毀掉家庭的故事，壹對年輕的戀人和他的朋友有著很深的毒癮，他們的母親也壹直有著嚴重的藥物依賴癥，他們想要擺脫這壹切找到新的生活，但無論他們怎麽掙紮都無濟於事，母親最終被送進了精神病醫院，男主角和他的朋友被關鍵了監獄並截肢，而女主角淪落到出賣自己的肉體換取毒品。”阿德裏安簡單的介紹了下，“如果進行適當的修改，這壹定會是部出色的電影，但問題出在兩個地方，首先結尾我要求不管怎樣都要留有壹點希望；其次，男女主角在爭取新生活時，比如開服裝店又或者別的什麽，他們總是失敗，而失敗的原因……是巧合。”
　　“巧合？”德傑尼勒斯皺了皺眉，很快領會了他的意思，“妳是說，那些導致他們無法振作繼而再次吸毒的種種失敗，原因都是巧合而不是吸毒這件事本身？”
　　“就是這樣。”阿德裏安用力點了點頭，“最開始還不覺得，到了後面就會發現這樣的巧合越來越多，所以，如此壹來，整個故事就存在著很明顯的，非常刻意的展現因為為吸毒而走向毀滅這樣壹個主題。”
　　“我猜對方肯定不同意修改。”德傑尼勒斯笑道。
　　“當然，我所提出了十多個問題，連磋商都沒有就被壹口回絕了。”阿德裏安送了聳肩，“很有個性，不是嗎？其實他都還算不錯了，部分歐洲導演就是完全以自我為中心去要求別人，無論有什麽問題，錯的不是自己而是世界。”
　　“我猜妳說的肯定不是拉斯·馮·提爾。”德傑尼勒斯笑得很壞。
　　“當然不，我和許多歐洲導演是朋友，呂克·貝松、朱塞佩·托納多雷等等，我也很尊敬貝托魯奇先生，雖然我不喜歡他的風格。”阿德裏安聳肩，“但是對於某些導演，某些從來只會索取不會付出，從未想過社會責任的導演……”說到這裏他驀的舉起收手，“我知道妳想說什麽，艾倫，我們來舉個例子吧。”
　　他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現在，有壹個劇本，有壹個姑娘，她很不幸，從小就被繼父強暴，母親軟弱無能保護不了她，終於從家裏逃出來後，她四處流浪。她經歷了許多磨難，也曾做過很多事情想要振作，也曾遇到壹些好人，但命運總是不斷作弄她，冰冷的社會也始終對她緊閉大門。於是，在壹次廉價的出賣自己肉體後，她終於喪失的活下去的勇氣，最終在壹個濕冷的雨夜中沖向了迎面而來的卡車。妳認為，我如果將其拍攝出來，會不會成為壹部能引起巨大反響的，控訴社會冷漠的出色電影。”
　　“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德傑尼勒斯小心的回答道，本能的覺察到其中有問題。
　　“很好，那麽這部電影現在制作出來了並上映了，也獲得了巨大的好評，人們紛紛開始反思這個社會。”阿德裏安嘴角露出壹絲奇怪的笑容，“然後，現在，有壹個姑娘，她很不幸，她懦弱的母親沒能保護她，在很小的時候就被繼父強暴了，她苦苦忍受到16歲，終於逃出了那個家庭在社會上到處流浪。她遇到過許多壞人，也遇到過許多好人，但始終遊走在社會邊緣，沒有人關心沒有人在乎。然後，再壹次又壹次的碰壁之後，在壹個濕冷的雨夜，心生絕望的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於是她花了最後幾美元去看了壹場電影，她最喜歡的壹個導演剛剛上映了壹部作品控訴社會的作品，反響非常熱烈。”
　　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下，德傑尼勒斯臉色變得有些不太好看，觀眾席上的人們也都沈默了下來。
　　“我想知道的是，當她看過這部電影後，做出什麽樣的舉動。”阿德裏安的嘴角微微翹起，顯得既殘忍又嘲諷。
　　“不不不！”德傑尼勒斯大搖其頭，“這個例子太極端了。”
　　“能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阿德裏安不和她爭辯，“在很多人看來，尤其是那些自詡高高在上的人看來，這不過是壹句漫畫中的臺詞，但我卻知道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我很花心，我有很多缺點，但我知道我該做什麽我能做什麽，讓他們去追求他們所謂的藝術吧，我只要能盡我所能的幫助別人就行，我不屑也羞與這些人為伍！就算是邁克爾·貝也比他們好太多。”
　　這句話再次說出來，頓時有了種不同的味道，德傑尼勒斯還沒開口，觀眾席就響起了掌聲。
　　“看來大家都很支持妳。”她最後只能這樣笑道。
　　“謝謝，到了這裏，最後，我再來說我心中，對藝術的定義。”阿德裏安笑了笑，終於轉移了話題，對後臺的工作人員做個手勢，要來了壹瓶飲用水和壹個杯子。
　　“這是人生。”他舉起杯子晃了晃，然後打開水瓶往裏面倒了起來，“這是積累。”
　　水很快註滿了杯子。
　　“當人積累到了壹定程度……”
　　杯子終於滿了，而水卻溢了出來，順著杯壁流淌倒了桌上，讓德傑尼勒斯低呼了聲。
　　“就會溢出來。”阿德裏安神色自若的說到，“溢出來的這部分，大部分都是沒用的東西，至少裝在杯子裏的水還可以喝。”
　　他停止倒水，指了指流在桌上的水珠，又指了指杯子裏的液體。
　　“而這上面，妳看，因為水的表面張力而冒出邊緣的部分，”他說著低下頭來，目光和杯口持平，“只有經過無數積累，經過千錘百煉，經過大浪淘沙之後留下來的，才是藝術！它是高貴的，它是珍稀的，它是不可捉摸的，它是震撼人心的，只有在靈光閃光的瞬間及時的伸出手去，才能抓住那真正的壹絲壹毫的，美的極致！”
　　“這麽說的話……”良久之後德傑尼勒斯才笑著開口，“我倒是知道了制作真正的藝術電影的捷徑，那就是老老實實的講上壹百個風格不同的故事。”
　　阿德裏安大笑了起來。
　　整個脫口秀差不多到這裏就結束了，之後，大西洋兩岸都在這個話題上再次失語。歐洲那邊本想拿那句“羞與為伍”做文章的，但阿德裏安在脫口秀中已經明確了這句話針對的目標，讓他們頗有種壹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不過更重要的是，更讓他們難以忍受的是，他們突然發現自己正在失去藝術的話語權。阿德裏安最後用倒水當例子來解釋藝術盡管還顯得有些生澀，但勝在生動鮮明和簡單明了，絕大部分普通人可不會去鉆研什麽才算藝術，但如果有人能用他們能明白的話語來解釋的話，他們肯定會願意接受對方。
　　如果是其他什麽人在說這些倒還無所謂，但換成是阿德裏安就不壹樣了，別說他那些讓人頭疼的成就，光是身體力行這壹點就足夠歐洲電影人頭疼了。德傑尼勒斯最後那番調侃的話，幾乎是他現在的寫照，十多年裏他已經制作了多少部電影了？這些電影又有那些類型？
　　配合得完美，讓歐洲人不得不在心裏叫苦，為什麽好萊塢會出現這麽壹個變態？就算有人公開表示，奇跡導演對藝術的看法太膚淺，奇跡導演太自大等等，都毫無意義，壹開始阿德裏安就說了，我就是個講故事的人。
　　也正因如此，雖然美國這邊很多人不太認可阿德裏安在脫口秀中的發言，但是在失語後依然站在他這邊。難得有這麽個可能將歐洲人踩在腳下的機會，怎麽可以放過？而且他那番話很符合主流社會的需要，再加上《鋼琴家》掀起的聲勢，不少心思敏銳的人已經隱約猜到了他的想法。
　　“那又如何？他們能阻止嗎？我為了這壹天準備了這麽長的時間。”站在落地窗前仍憑陽光灑在身上的阿德裏安對著電話滿不在乎的說到。
　　沒錯，別的不說，在911之前他就讓屬於自己的慈善基金進行分離，作為招牌的那些必須註意賬目必須透明，以能應對各種檢查。之後，趁著紅十字會在911爆出醜聞，壹舉將自己本來就名聲不錯的慈善基金打出更高的知名度，進壹步深化監督，所以現在那些可以放在陽光下的慈善基金都基本上無懈可擊，所以他才可以在沙龍上大肆宣揚。
　　至於和蓋茨、巴菲特他們聯手的那個捐出自己身家壹半甚至更多的慈善計劃，那個是偶然，克勞德的婚禮之後他就陪叔叔會了回紐約並呆了三天，剛好又在紐約的酒會上遇到了這兩位。聊了幾句後，阿德裏安琢磨著反正有些事情是遲早的，於是將話題拉倒了這上面來了，盡管他和蓋茨只算點頭之交，但因為叔叔的關系和巴菲特還算熟絡，所以很順利的達成了個初步的協議。
　　當然，這個初步的協議還有些簡陋，即使之後又在電話上交換了意見，但離正式的草稿還有壹段距離。但這並不妨礙阿德裏安在沙龍上拿出來唬人和為自己增加光環，反正他確定是要加入其中的，女兒們也用不著如此龐大的家產，留上部分足夠了，想要創業的話，有那麽多的人脈關系可是放在那裏的。
　　再說了，慈善基金是什麽東西，富豪們都心照不宣，哪怕是蓋茨、巴菲特、阿德裏安這個級別的，只要它確實起到了部分慈善作用就行。
　　“太大意的話，很容易出問題。”電話那邊傳來伊萬卡淡淡的聲音。
　　“我知道……好吧，那就交給妳吧，替我看好他們，伊妮。”阿德裏安想了想後從善如流的這麽說道。
　　“我就知道。”伊萬卡輕哼了聲，“好吧，不過具體決定必須還是妳做，我會第壹時間將相關信息發給妳，另外，妳打算怎麽回復庫爾尼科娃小姐。”
　　“她給辦公室電話了？我記得ESPN新壹期的雜誌已經答應邀請她上封面並做專訪了。”阿德裏安有些意外。
　　“是的，不過她顯然希望能跟妳多聯系。”伊萬卡說到這裏語氣壹變，“坦率的說，妳的口味變得越來越奇怪，艾德，那個斯拉夫女人有什麽好玩的。”
　　“她是網球運動員嘛！”阿德裏安笑了起來，現在的伊萬卡也已經是和當初的查理茲壹樣，什麽樣的話都可以說了，“讓我想想，秘書、演員、歌手、導演、制作人、主持人、體操運動員，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當然，也就換換而已，替我婉拒她好了。”
　　“妳這個混蛋。”伊萬卡當即咬牙切齒的收線。
　　阿德裏安不由為她的小脾氣莞爾，看來另壹個更加年輕的網壇美女要緩緩再動了，其實最開始他的目標就是她的，不過安娜·庫爾尼科娃在前年因傷退出了溫網後大概意識到自己的運動生涯要開始走下坡路了，所以在這壹年多的時間裏拼命挖掘自己的商業價值。
　　而ESPN發行自己的體育雜誌後雖然還不能和《體育畫報》比肩，但有AC傳媒的支持以及ESPN本身的影響力還是建立了相當的知名度，所以庫爾尼科娃的經紀人也就上門爭取合約了。剛好那個時候，阿德裏安從戛納回來了，於是轉彎抹角表示想要和庫爾尼科娃小姐聊聊，再不玩就要過期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就算她有男朋友又如何？對於已經將心思放在盡可能多的賺錢的庫爾尼科娃，那只是壹張支票的事情。當然，阿德裏安並沒有做得很露骨，他也很少露骨，而且暗示會保密，於是得到了這位網壇美女高質量的回報，比如壹起在自家的網球場裏打球，然後打著打著變成肉搏。
　　現在看來她還蠻享受的，否則不會還打來電話邀約，恩，當然，也可能有別的想法，可惜他並沒有進壹步的興趣，也不知道另壹位更年輕的網壇美女到時候如何，要是能獨戰雙娃就更有趣了。
　　花花公子畢竟是花花公子，即使在進行他最重要的計劃的時候，依然忘不了拈花惹草，而且除了庫爾尼科娃外還有壹個，他的職業名單上也要加上律師這個單詞了。
　　“嗨，艾德，在門口就聽見妳的聲音了，給誰的電話？”壹副溫暖的軀體從後面抱住了他，壹雙手很不老實的順著胸肌往下撫摸下去，壹直到他的雙腿之間。
　　“約瑟芬。”阿德裏安頓時深吸了口氣，叫出了女人的名字。
　　“誰讓妳不穿衣服站在這裏。”壹張典型的北歐女性的面孔出現在眼前，金色的直發和湛藍的眸子讓她看起來既性感又漂亮，“妳還沒有回答，給誰的電話。”
　　“我的秘書——妳應該見過——處理了壹些工作，滿意了嗎？”阿德裏安眨了眨眼睛，然後皺起眉頭，“妳真的要繼續下去？妳就不怕我，嗯？”
　　約瑟芬笑盈盈的沒有說話，還挑逗般的舔了舔嘴角，手上的動作更加強烈。她叫約瑟芬·諾德格林，單說這個名字倒也平平無奇，但要說到她有個姐姐就不壹樣了，她的雙胞胎姐姐叫艾琳·諾德格林，而她姐姐的丈夫嘛，叫泰格·伍茲。